君清夜在树丛中费劲地抓痒,自然是发出了声响。
贺兰尧站在厨房外,听到耳畔有剧烈的树叶抖动声,窸窸窣窣,立即转头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一眼看见不远处的树丛,低斥一声,“谁?”
下一刻,他身影一闪,眨眼之间到了那树丛前,将树丛里躲着的人拎出来。
“痒死了痒死了!”
君清夜眼见暴露了,索性也不躲,在空地之上蹦蹦跳跳。
总觉得肌肤上似有什么东西在爬,弄得他奇痒难耐,不禁想跳,试图将身上的东西抖下来。
贺兰尧望着他的模样,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原因。
他的视线落在树丛中那一盅还未喝完的汤上,眉头耸动。
真是个倒霉鬼。
“偷吃总是要付出点儿代价的。”贺兰尧望着上蹿下跳的君清夜,“这一次,你是自己作的。”
“好痒好痒,啊啊啊啊啊——”君清夜鬼哭狼嚎,“为什么这么痒!小十快,拿把鞭子来抽我!”
君清夜试图以痛感压制痒感,便求助贺兰尧。
被抽打可比挠痒痒舒服多了。
而贺兰尧根本懒得理他,只悠悠道:“我建议你不要用这么愚蠢的方法,现在你只是痒,若是被抽,那就是又疼又痒,你怎么就敢认为被抽打之后会更舒服?”
“可我真的好难受……”君清夜哭丧着脸,“小十你给我想想办法啊!你不会忍心看着我活活被折磨死吧?”
“君清夜,原来是你。”苏惊羽闻声走来,望着君清夜,无奈叹息,“偷吃的事儿干多了,吃亏了吧?你知道那是什么汤么?人骨汤!汤里还加了公子钰养的毒蚁,那东西体型极小,暗黑色,煮开了就像是汤面上一层调味料,你下次能不能别干偷吃这种事?”
“我再也不偷吃了!”君清夜瘫倒在地上,已经将自己挠得全身都是红痕。
“原来毒蚁的效果是这样的,长见识了。”苏惊羽轻叹一声,“公子钰养了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试验作用,就被月恒抓了,自然也就没留下解药,不过我这儿还有月光赠与的药丸,虽然不是标准的解药,但应该有用,试试吧。”
苏惊羽说着,从袖中取出了装着药丸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君清夜。
君清夜接过药丸,吃下。
由于费力地抓挠着自己,他这会儿已经没力气了,素来爱干净的他也不介意地板上有灰尘,直接躺下了。
“这药丸还有些用,看来神棍还是有点儿本事的。”君清夜轻喘着,“虽然还是有些痒,但已经减轻了一半,小羽,我该怎么办?”
“你只能回去求助你大哥了。”苏惊羽道,“君祁攸身边不是有医术高明的大夫么?让他给你看看,我医术不精,只跟公子钰学了点儿皮毛,这事我搞不定,你还是回去吧。”
“看来只能这样了……”君清夜翻了个身,“我走不动,小羽,要不要扶我回去?我现在特别想吐——呕!”
苏惊羽唇角轻抽,“你要是能吐出来倒也好,将毒蚁呕出来说不定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我想吐,可是吐不出来……呕!”
君清夜一个劲儿干呕,却没能吐出东西。
“那就别逼自己吐,赶紧去找君祁攸,等着,我让人送你回去。”
“如果不是因为想念小羽的手艺,我也不至于偷吃,小羽,为了防止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以后就让我蹭几次饭可好?”
苏惊羽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到厨房,喊了两个杀手,将君清夜扛着离开了。
“真是个倒霉家伙。”苏惊羽眼见着三人离开,嘀咕了一声,“还好那毒蚁吃不死人,否则,真是悲剧了。”
公子钰当初养毒蚁的时候曾说过,不是养来杀人的,而是养来折磨人的,既然是折磨人,自然不可能吃了就死。
原本想拿这汤去作弄那个姓何的风骚男,看看效果如何,却没有想到,君清夜自己送上门来当小白鼠……
现在他们知道了,原来这毒蚁是可以致使人全身发痒,且还是难以忍受的那种程度,会让人禁不住去抓挠自己的肌肤,若是不适时拯救,说不定要抓下自己一层皮。
“那盅汤里,你放了多少毒蚁?”贺兰尧问道。
“不算多,也就十只八只。”苏惊羽道,“我当然不可能在宫里大胆地对何子衿下杀手,我的本意也就是折磨他一下,顺便从他口中套点儿话,因此我也没下太多料,看刚才君清夜的举止,若是放多了,只怕会自己把自己挠死。”
“那就差不多这个数量好了。”贺兰尧瞥了一眼树丛中剩下的那盅汤,还有一半多呢。
“君清夜没喝完的,拿去再加热,再撒上几只毒蚁吧。”贺兰尧唇角轻勾,“让那位风骚的何公子试试这销魂滋味。”
苏惊羽:“……”
何子衿,我为你默哀。
“将何子衿引进宫,其实是何王夫的一个败笔。”贺兰尧轻描淡写道,“也许,咱们可以利用这个败笔。”
“哦?”苏惊羽挑了挑眉,“阿尧想要如何利用?”
“我自有办法。”贺兰尧抬手,屈指勾了一下苏惊羽的鼻尖,“你去捉弄何子衿就是了,其他的事儿,交给我。”
……
是夜,月色凉如水。
苏惊羽带着那一盅加了料的汤进宫了。
一路走向了何子衿的住处,苏惊羽朝着守门的宫人道:“烦请告诉何公子一声,我来给他送汤药,他白日里说身体不适,让我夜里再来给他看看的。”
“霜御医,请稍候。”
那宫人进去通报了,不多时便出来,朝苏惊羽道:“公子还未睡,霜御医请自行进去吧。”
“有劳。”苏惊羽淡淡一笑,提着食盒走向了何子衿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