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站起了身,“我所戴着的假面具,是按照你的容貌绘制的,那么你要如何易容成我?难道恩公手上有按照我的容貌绘制的人皮面具?”
“当然。”贺兰尧说着,举起了右手,手中赫然是另一张面具。
前天夜里托小蓝送出去的纸张,是让小羽毛他们准备自己所需的物品,其中附带着六月的画像,公子钰只花了两日的时间便按照六月的样貌做出了人皮面具。
当然,两日的时间做不出什么精品,只能是次品。
但这个无所谓,六月被冷落许久,何蕴多半不会认真去看一眼,又怎么能看出真假脸皮呢?
“恩公,你这是哪来的?”六月面上浮现惊讶之色。
“我自有办法。”贺兰尧说着,便在铜镜前坐了下来,将假面皮缓缓覆盖在脸庞之上。
片刻的时间过去,整理好了面具,再抬眼看镜子里的人,赫然已经变成了六月。
“好好调整情绪,切莫露出破绽,你拿性命做赌注,无论如何也不能输。”贺兰尧说着,起身离开,“再见,六月。”
六月眼见着他的身影离开,脑海中回想着他方才最后那句话。
拿性命做赌注,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
贺兰尧离开屋子,没走出多远,便碰上了何蕴。
看得出何蕴今夜心情很是愉悦,穿了一件橘红色的罗裙,画着艳丽的妆容,春风满面。
贺兰尧眼见着她走近了,朝她微微颌首,算是问候。
何蕴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六月,你在这附近作甚?”
“恩公邀我去他屋里喝了几杯茶,询问了一下您的喜好。”
何蕴自然知道他口中的恩公是谁,眸中浮现些许笑意,“他询问我的喜好?”
“是。”
“看来真是想通了。”何蕴低笑了一声,越过贺兰尧便继续前行了。
贺兰尧转过身望着她的背影,凤眸中一派凉意。
何蕴自然是没有察觉出异样,殊不知脚下这条路正通往幽冥地狱。
同一时刻,屋子里——
六月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将掌心里的药丸投入口中,含住。
“吱——”房门被人推开了,何蕴笑颜如花地踏入屋内。
他转过头望着她,淡淡一笑,“你来了。”
望着他唇角那抹笑意,她怔了好片刻才回过神。
“贺兰,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是么?那我以后会多笑。”六月望着她,伸出了手。
何蕴挑了挑眉,“你……”
“我想通了。”他道,“留在君楼主身边我也并不开心,既然你愿意对我更好,那么我为何不选择你?”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何蕴笑着走近了他,将手置于他的掌心。
六月牵着她,忽然便是将她一扯,扯进了怀中,俯身打横抱起。
何蕴惊呼一声,随后笑了,“想不到,你也会如此主动啊。”
六月不语,将含在口中的药丸吞入腹中。
用这样一种方式告别人世,真是好悲戚呢。
不过……能拉着这个女恶霸一起死,倒也值了。
……
树影婆裟,被夜里的凉风拂过发出飒飒响声,显出了几分阴森。
贺兰尧站在树影之下,望着前方约莫五丈之外的房屋。
时间差不多了。
他迈出了步子。
何蕴身为帝都第一富商,又有武艺傍身,因此造就了自负的性格,哪怕她已经不年轻,却依旧对自己的姿容很有信心,因此,他假意屈服,也不会让她起疑。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因男色而丧命吧?
离屋子已经愈来愈近。
依稀可以听到里头的人声。
“你……你竟然算计我!”屋内的女声有气无力,“你何时给我下的药?!该死,该死……”
贺兰尧伸手轻轻推开房门,有凉风灌入屋子内,吹得桌子上的烛火猛烈跳跃,也吹得榻上的床幔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