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羽默然。
阿尧会的东西太多,关键是,会的多还精,且成长到今天也没输过谁,因此难免傲慢自负,想让他承认自己不如人,当真是很罕见。
记忆中他似乎只夸过两个男子。
尹默玄与贺兰平,除这二人之外,大多数都是被他贬低到一文不值的。
“今年的你他还没画上,因为聚少离多。”苏惊羽说着,抚上了那幅画像,“我很喜欢这一幅,也不知道他肯不肯送我。”
说到这儿,她又收回了手,“罢了,虽然画的是你,但毕竟还是他的东西,应该也耗时很长时间了,你的人都在我这,我跟他抢一幅画干什么。”
贺兰尧的视线落在那一幅双人画幅上,道:“我最喜欢这幅,虽然是这么多画作中画技较为稚嫩的,但在我看来,却是最好的。”
苏惊羽的视线也落了上去,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一幅双人画像。
那个剥橘子的女子,是贤妃。
那时候相处方式多和谐,多美好,可惜如今却是回不去了。
贺兰尧望着那幅画片刻,随后伸手将它揭了下来,“小羽毛,我们出去吧。”
苏惊羽望着他,“你打算怎样?”
“能怎么样?打他,还是骂他?”贺兰尧将那幅双人画像卷起,道,“我倒是想听听他会说些什么。”
带着那幅画像出了密室,贺兰尧走到了桌边,从袖内拿出一个小瓶,取了瓶塞,伸到贺兰平的鼻尖前。
这瓶子散出来的气味,便是迷药的解药。
气体随着呼吸被吸入肺腑中,没过多久,贺兰平便有转醒的迹象。
“怎么回事……”贺兰平还未意识到自己中了迷药,渐渐苏醒过来,揉了揉眉心。
“没什么,只不过是给四哥你用了点迷药。”贺兰尧特有的清凉嗓音传入耳中。
听到‘迷药’二字,贺兰平惊诧地抬头。
然而,当他看见贺兰尧手中的一卷画时,神色微变。
他们二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这画卷是从哪儿来的?
他下意识望了一眼密室的方向,只见密室敞开,他的目光中浮现惊愕。
怎么会?
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原来你有如此好的画技却深藏不露,我今日是见识到了。”贺兰尧清冷的声线在空气中响起,“四哥,这幅画我很喜欢,想拿走,特来征求你的同意。”
贺兰平回过头,望着他,神色有些微怔,“哪幅?”
贺兰尧将画卷稍稍摊开,露出画像上的二人,“这一幅。”
“这一幅是我年少的拙作,那时候画功也就一般……”
“无妨。”贺兰尧道,“我觉得很好,只有这一幅上面有母妃的影子。”
贺兰平道:“你要,就拿去吧。”
回过头望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杯,他忽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贺兰尧送他杯子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迷晕了他,而后进画室。
这一刻,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谁告诉你的?”好片刻之后,贺兰平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画室的秘密,不可能有旁人知道。”
“你觉得没有其他人知道,但就是有人无意中发现了。”贺兰尧道,“就在中午,我收到了一封信件,是古月南柯所写,至于信的内容……小羽毛看了之后撕了个粉碎,因此我也复原不了,但以你的头脑,应该能猜到。”
贺兰平不语。
他没有想到,古月南柯竟然留着这一招。
她活着的时候,他威胁过她,不能踩他的底线,她倒也知道分寸,没有说出来。
如今要死了,便没有后顾之忧了,想说什么都能说。她就这样把他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挖出来,呈现在贺兰尧面前。
他想否认,但以贺兰尧的精明,怎么会相信?
现在再说忽悠的话,显得多余了,倒不如说一些正经的,且看能不能挽回。
思及此,贺兰平道:“我不会打搅你的生活,我若是想打搅,早就能打搅了。”
“那真是多谢四哥了。”贺兰尧的语气毫无波澜,“但是恐怕,我不能再与你来往了。”
贺兰平眸光一震,“什么?”
“我还当你是四哥。”贺兰尧道,“我会渐渐淡出你的视线,你是要做天子的人,不应该在某些事情上浪费时间,比如作画。”
“那怎么能叫浪费时间?我只不过是爱好绘画,练练手。”贺兰平道,“难道十弟如此吝啬,让我画一画都不高兴?”
贺兰尧道:“你爱画就画吧,我管不着,只是好心奉劝你,干些正经事,以后若有什么很要紧的事,你依旧可以派心腹来通知我,不过,可能再过一段时间我又要消失了,去其他的地方,不会再告诉四哥了。”
“你是要与我断绝来往?”贺兰平的面色一僵,“为什么?君清夜那不要脸的可以与你们来往,而我……”
贺兰尧打断他,“我也不想与他来往,但他总有办法找到我,这也是他的本事了。但你注定不可能跟他一样那么闲,再有,他原本就是外人,不会带给我压力,但你不一样,你是我兄长,我会有压力,同样,你也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