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贺兰平顿了顿,道,“你有所不知,国师并不是那么好见的,况且,只有父皇能让他随叫随到,其余人他未必会给面子,即便是本宫要见他,他也有理由拒绝,且本宫也不能奈他何。”
尹殇骨道:“见一面当真有这么难?”
“公主以为有多简单?”贺兰平笑道,“谪仙殿也不是那么好进的,除了父皇之外,任何人去都可能被阻拦,虽然国师的做法有些不近人情,但他的地位崇高,不可撼动,但凡是聪明人,都不会刻意去得罪他的,他性情冷漠,公主想见他,只能去碰碰运气,没人能帮你呢。”
贺兰平说到这儿,面上浮现一丝好奇,“公主找国师作甚?莫非只是想找他给你算命?”
尹殇骨道:“请恕我不便告知。”
“那本宫就不过问了。”贺兰平望着眼前的太行宫,道,“公主进去吧,本宫也要回去了。”
“多谢太子相送,再会。”
“不客气。”
尹殇骨眼见着贺兰平走远了,脑海中回想起与贺兰平的对话。
贺兰平说,见月光一面,很难。
有这么难么?
在绸缎庄里把酒言欢数次,她发现月光并不是真的冷情,相反,他脾气挺好。
在这皇宫里,想见他却那么难。
或许,真的只能去碰碰运气。
……
转眼间便入了夜。
谪仙殿外树影婆娑,夜风将树叶抖得飒飒作响。
尹殇骨缓缓走近谪仙殿,月色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殿外,意料之中的,被人拦下了。
尹殇骨道:“烦请通知国师一声,我是替太子殿下来传话的,有事与国师当面详谈。”
“在这等着。”木讷的守卫冷冷地道了一句,便转身进殿。
尹殇骨发现这谪仙殿外的守卫与其他侍卫不太一样,显得冰冷木讷,仿佛没有感情的雕塑。
谪仙殿是个庄重而严肃的地方。
她忽然觉得,月光不会见她。
在宫外,月光可以暂时抛开国师的身份,展现他潇洒的一面,而在宫里,在这个庄重的谪仙殿内,他扣上了国师的头衔,便不能再潇洒,只能做世人眼中那个神秘又冷清的半仙。
尹殇骨在殿外等候了片刻,那传话的人出来了。
她猜想月光不会见她,可没等到结果,她却又不想走开。
而守卫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进罢。”
嗯?
尹殇骨微讶,反应过来之后,便走向了殿内。
没走几步,到了主殿,只见一道雪白的身影坐在长桌之后,面前放着一堆她看不懂的药材,而他正将药材都倒进一个臼里,用一把银质的杵在捣药。
尹殇骨走上前道:“你这是作甚?”
“除了国师之外,我也是一名大夫,作为大夫,弄这些玩意并不稀奇。”月光头也不抬,“你求见的理由是帮太子传话,他让你传什么话给本座?”
“他哪有什么话要我传给你,这只是我拿来求见你的借口罢了。”尹殇骨道,“我总不能跟门口的人说,我见你就是为了想找你喝酒?”
月光道:“这是在宫内,不是在宫外,凡事不要那么随性,谨言慎行,你懂么?”
“我当然懂,这个无需你教我。”尹殇骨笑道,“眼下这四周没有外人,你我就算谈笑,又能怎样?”
“作为世人眼中的国师,我是不能与任何人有交情的。”月光悠悠道,“我测天机,卜天意,要心如止水,公平公正,若是让外人知道我与人私交甚好,这对我的名声有损。”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让我以后少来找你,要避嫌嘛,作为一个半仙,你在外人眼中就应该清心寡欲,拒人于千里之外,摆着清高冷傲的姿态,我都明白。”尹殇骨的语气似是随意,“你这么凉薄,那我问你一个问题,若是你卜算到我下一刻会死,你会救我吗?”
月光终于抬头瞥了她一眼,“如此无聊的问题,我能选择不回答么?”
尹殇骨道:“只是假设,你就回答一下吧。”
月光挑眉,“那你想听好听的假话,还是难听的真话?”
尹殇骨:“……”
他这句话,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好听的假话:救她。
难听的真话:冷眼旁观。
“我该猜到的,你这么薄情。”尹殇骨叹息一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月光旁边并没有椅子,因此她坐的是地。
月光道:“这地板大概一个月没打扫了。”
“不碍事,我正好也好几天没洗澡了,等会儿回去洗洗就好。”尹殇骨显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