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殇骨道:“什么办法?”
“让苏惊羽消失。”月圆十分干脆利落地给出了答案,“他会因为劫难而死,但若是这劫难死在他之前,那就好办了。”
“这……你在开什么玩笑?”尹殇骨惊诧,“你这样做,被月光知道,他可能要杀了你。”
“你觉得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还在乎会不会被他杀吗?”月圆苦笑一声,“于我而言,最糟糕的后果,也就是一死而已,师兄不杀我,我也会死,逆天改命是算卦师不能犯的错误,我曾经为了我的小师妹多次违背天意,最终还是保不住师妹,因此折损寿数,我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大限会到,我若是成功修改了师兄的命格,多半就要翘辫子了吧。”
尹殇骨闻言,目光一紧,“你喜欢月光?”
“我一直在压抑自己对他的情感,就像他在压抑对苏惊羽的情感,而我比他更加善于隐藏,可我当真不能狠下心看到他消失。”月圆道,“我们是天定的算卦师,理应斩断七情六欲,只将自身放在第一位,方能活得长久,若是太在意他人,无疑是给自己找罪受,可有几人能做到真的斩断七情六欲呢?师兄与我都做不到。”
“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尹殇骨问她。
“其实,我们从前都惧怕死亡,因为活着太不容易,谁不想活得久一点?人一旦死了,就再也看不见这世间繁华。如今我愿意为了救师兄而死,一旦改命成功,我死,他活。”月圆不疾不徐道,“我来告诉你,是想请公主你帮这个忙。”
“帮你什么忙?帮你杀苏惊羽?”尹殇骨拧眉,“我不去。”
“如果可以,我也想自己去,但我没有机会。”月圆道,“师兄现在醉了,他自然不会知道我们密谋的事,我再给他下些迷药,让他多睡几天,但这几天里,兴许皇帝有事找他,那么,我不得不冒充他出去解决问题,我一直便是他白天的替身,再有,我与苏惊羽他们平时并没有来往,若是上门拜访,显得突兀,我没有机会伤到她,但你不一样,你与她走得近,她不会对你有太多提防。”
“这事我做不来。”尹殇骨道,“你想害她,凭你自己的本事去,你可以找其他人,但别来找我。”
“我找不到可以帮我的人。”月圆起了身,一双冷目鄙视着尹殇骨,“我问你,月光与苏惊羽,谁对你而言较为重要?”
“自然是月光,毕竟是我的心上人。”尹殇骨直言,“但我做不到去害苏惊羽,我受她的恩惠,我去害她,岂不是成了狼心狗肺?当我得知月光喜欢她,我的确不开心,但我很清楚,不是她的错,我从没想过要把她怎么样。”
“你这心胸倒是宽广,分得清是非黑白。”月圆冷声道,“可她会害死月光的,你想清楚,月光对她付出可不少,得不到她情感上的回应也就罢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但现在事关月光的性命,苏惊羽不死,月光死,你看着办。”
尹殇骨陷入了静默。
苏惊羽会害死月光。
苏惊羽不死,月光死。
为何会有如此刁难人的选择题?
“若是去害苏惊羽,我只怕是会懊悔一辈子。”尹殇骨道,“可明知能救月光的办法,却不去救,我也会懊悔一辈子。”
“我当真没机会动手,否则也不会来找你。”月圆淡淡道,“我虽会占卜,但我的武艺不算上乘,对上贺兰尧没有胜算,而你,凭你与苏惊羽的友好关系,要接近她当真不难,你下手,比我容易得多了。”
尹殇骨陷入了挣扎。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若是有其他的办法,我就不会想出如此极端的办法。”月圆见尹殇骨犹豫不决,道,“这样吧,看你如此为难,我就不逼你下手了,你将她弄晕就成,其他的事,我交给别人做。”
月圆说着,从发上拔下一根簪子,递给尹殇骨,“这发簪上有个暗扣,里头藏着迷针,按下去,迷针即射出,你只需要将她迷晕,不用你动手,或许能让你减少一些罪恶感,能迷晕她,就算是成功了一半,只需要这么简单的动作,就能救月光,做还是不做,看你如何想了。”
尹殇骨动了动手指,依旧犹豫着没接。
“看来,你也不是很喜欢月光师兄。”月圆见她不接,道,“你不做也行,苏惊羽还是会死,我是一定要除掉她的,你知道了我的计划,不去告诉她,也算是对她不仁义,你为何就不能帮帮我,帮帮月光?我知道这么做太狠毒,但人总有私心,我不信你会将朋友情义看得比月光更重要。”
“别说了。”尹殇骨道,“我应了你就是。”
☆、第456章 对不起
“我知道这对你而言是个难题,但你必须克服。”月圆不冷不热地说着,将那支藏了迷针的簪子搁下,道,“世间总是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很多时候,人都要面临着艰难的选择,为了能让月光活下来,我可以选择不要了我这性命,哪怕他恨我。”
月圆说完了之后,转身离开,要迈出门时,又停下了脚步,道:“放心吧,你不会有后顾之忧的,事后我一人会将责任全扛下来,所有人只会以为,是我害了苏惊羽。”
言罢,她迈出了屋子。
尹殇骨望着她留下的发簪,发了许久的愣。
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保住月光的性命。
她不想苏惊羽丧命,但更不想月光丧命。
如果苏惊羽终究会害死月光,那么……
她是否该选择,自私一回?
这个难题,看来真的是无法逃避了。
她忽然拎起桌子上的酒坛子,抬高了,将酒水全倒在自己的头上,借此发泄。
清冽的酒水顺着头发流淌下来,流淌过额头、眼角……
从眼角滑落的,已经分不清是酒水还是眼泪。
……
一夜过去。
第二日,苏惊羽一觉醒来,便觉得有一阵香气流连在鼻翼之间。
什么东西如此香?
她从榻上坐了起来,转过头,看见的便是贺兰尧穿戴整齐,坐在桌子边上看她。
“阿尧,什么味儿?”她道。
“你这鼻子还真灵敏。”贺兰尧悠悠道,“我起身穿衣洗漱那么大动静你也没醒,出门后带了一碗粥回来你却醒了,是被香味熏醒的么?可见夫人你是个贪吃鬼。”
苏惊羽闻言,笑道:“要说到贪吃,我可是比不上阿尧呢,也不知是谁曾经一整日的从天亮到天黑都在吃点心,一张嘴就没个消停。”
贺兰尧道:“那又如何,我又不会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