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墨因为年纪小,加上有好心的族人暗中相助,侥幸逃脱了一命。后来辗转流落到京城,一直在暗中伺机报复裴家。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让他到了刘家做小厮。
再后来,滴墨跟着刘家和裴氏兄妹来到渝北之后,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刚刚死了金主的水仙。她在青楼里混迹了几年,后来被一个客商赎身后来到渝北给人做了外室。
水仙一边说一边抹泪:“或许我就该是贱命一条,我原先那个相公虽然只是让我当外室,可是待我也是真的好,要不我也不能千里迢迢的跟着他来渝北。去年冬月底下,他说是回家过年,等过了年就回来的。只是,这一走就再也没了音信。”
听到这里,冯莺心里一叹,恐怕又是一个被辜负的故事,没想到水仙又说道:“后来我辗转打听才知道,原来他回家不久就生了一场大病,连年都没过呢就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里的时候,冯莺的心里明显松了口气:不是真的被辜负了就好。水仙接着说:“我那会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娘子不知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死了相公又没有娘家帮衬,在这里连活着都是件奢侈的事。知道那人没了的消息,我压根不敢往外透露半分。开始时旁人不知道这事,靠着以前的一些积蓄和做点女红活计,日子还过的下去。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传开了,家里便常常不得安宁。我不得已只能拿积蓄往衙门里打点一番,如此能好过个三五天,只是过几天又是跟以前一样。如此过了些日子,我算是看出来了,衙门里的那些差役和那些地痞怕是一伙的,想着法的榨我的私房呢!只是就算心里明白我也无计可施,不瞒您说那时候我真的有点撑不下去了,想着与其这样窝囊的活着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只是想着家里的大仇未报,我又觉得不甘心。”
她拿帕子擦擦眼角的泪珠,接着笑道:“我就是在这个时候碰到了虎子,就是滴墨。他的小名叫虎子,小时候常来我家玩,我拿他当亲弟弟一般看待的,所以只一眼我就认出他了。”
冯莺见她的帕子已经湿透了,便伸手把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水仙一下子愣住了,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看冯莺,苦笑道:“不用了,我是个不干净的人,还是不要玷污您的帕子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眼前一亮
冯莺淡笑着回道:“都是在这喧嚣的尘世间求生的,吸的都是一样的气,谁又比谁干净了?”
水仙呼道:“可是,可是我害了旁人的性命。”
冯莺叹道:“如果你是为了私欲而为我连理都不会理你。我也不能说你做的事就是对的,天道循环,他们有今日的下场都是自己以往种下的苦果。至于你,若是你错了,自有天道惩罚你,与我又有什么相关?”说着手又往前伸了伸:“拿着吧。”
看着眼前纤细的手指间捏着的洁白丝帕,上面一支怒放的红梅栩栩如生,水仙接过帕子,同时也把帕子的主人深深的奉在心间。这些年,冯莺不是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却是第一个丝毫没有嫌弃她过往的人。就连滴墨,偶尔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也透着几丝轻视和看不起。而冯莺跟她说话,谈不上有多亲近,却让水仙觉得自己个是被尊重的人,而不是以往那些人眼里的…玩物。
后面的事,即使水仙不说,冯莺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两人相遇后,面对共同的仇人而策划了一个复仇计划。滴墨让水仙先想法子迷住了刘守备,后来又去勾引了裴大。只不过跟设想不同的是,两人原本想要的是裴大的命,只是没想到刘守备那样不堪一击,手里拿着匕首都不是裴大的对手,反而被他给一拳打死了。
看到水仙的神情颇有些遗憾,冯莺说道:“你也不用急着难过,刘守备到底是朝廷命官,裴大杀人的事证据确凿,就算是裴家势大也未必保的住他。何况他又不是什么嫡系子弟,裴家未必会保他不说,说不定还会来个大义灭亲呢。”
事情果然跟冯莺预料的一样,消息刚传回京城的时候,裴国公府想到裴大这些年的孝敬原还想着捞他一下,可是后来事情直接被唐知府上报到了圣前之后,裴家人便再也没有这种打算,甚至比其他人更盼着裴大早死。
这些年,裴大打着裴国公府的名号跟着妹夫到处敛财,弄到的银子甚至比刘守备还要多的多,其中可是有不少的一部分进了国公府的库房。比起裴大的命,裴家如今更怕事情败露会惹祸上身。所以,裴国公府的人一到渝北,就先后拜见了唐知府和徐总督,话里话外都是一副大义凛然、不会徇私枉法的样子。
而徐总督原本已经查出了裴大逼良为娼、草菅人命、以权谋私等诸多罪证,而且也有裴家参与其中的证据,他原本是想借这个机会好好参裴家一本的,谁知上头来了口谕,让他暂且放过裴家。徐总督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依言行事,只定了裴大一个人的罪,原本是想判个秋后问斩的,谁知裴家人却不乐意了,几番交涉下来,裴大又被改判了斩立决,当天就被收拾了。
只是徐总督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痛快,他怏怏的回到后宅,罗氏一看他的脸色便猜到了他的心事。挥手把下人都遣了下去,亲自沏了杯茶递给他:“老爷可是为了裴公府的事忧心?”
徐总督叹道:“我实在是想不通,明明证据确凿,这要是捅出来,裴家这次怎么也要剥层皮,以后必然势力大损,这对娘娘来说可是大好的机会,怎么娘娘她反而阻止我们呢?”
罗氏安抚道:“娘娘自来高瞻远瞩,她的心思不是咱们可以猜透的。不过这件事我思虑了一番,娘娘说的是暂且放过裴家,可没说以后就不治他们了。如今轻轻揭过,为的无非就是裴昭仪肚子里的孩子。宫里多少年没有喜讯了?如今后宫上下都盯着她这一胎呢,如果在此时裴昭仪的娘家突然出了大事,说不定皇上还会猜测是有人故意针对裴昭仪呢。到时候不但娘娘会被圣上猜疑,看在裴昭仪肚子的份上说不定裴家这事就被皇上轻轻揭过了。那娘娘和咱们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徐总督捻捻胡子:“唉,这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可真多,要不是有夫人你提点,我怕是被人卖了都帮人数钱呢。”这话还真是不夸张,徐总督这人打仗治军都是一把好手,但是玩政治嘛,就差了点。总的来说就是个耿直boy,他这些年能一直顺风顺水,除了自身的气运还真多亏了罗氏在他身后帮着出谋划策,才躲过了诸多的隐私算计。
皇宫里头,皇后看着坐在下首的裴昭仪:“那人好歹是你的堂兄,就这么死了,你不心疼?”
裴昭仪落寞的扯扯嘴角:“堂兄?那家里但凡有点人情味,当初臣妾的寡母也不会死的不明不白。臣妾要不是想法子进了宫,还不知道会落的什么下场。现如今我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对她们的仁慈了,什么血缘亲人,都是他们的奢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