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慎不好住在王府里头,裴弈另外给寻了一处宅子暂做侯府让楚慎一家安身。
楚明昭与裴玑挽着手从存心殿出来时,正碰见裴语与一女子说笑着往这边来。两人瞧见裴玑二人便是一滞,随即赶忙趋步上前行礼。
楚明昭不记得她方才在承运殿见过裴语身边的那姑娘,便出声询问她的身份。
那女子柔顺一低头,道:“妾身贱姓薛,家父乃辽东都司都指挥使薛远。”
都指挥使,正二品大员,掌地方最高军权,辽东都司的都指挥使更是位高权重。
楚明昭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那个低头的动作就想起了两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裴玑却没管什么娇羞不娇羞,拉了楚明昭就走。
等两人走得远了,裴语摇了摇身旁人的手臂道:“含玉姐姐,还去后头园子逛么?”
薛含玉望着裴玑的背影,抿了抿唇,轻声笑道:“去,走吧。”
楚明昭回头望时,见二人已经走得远了,忍不住道:“那薛姑娘是不是认识你?”
“瞧你这话说的,我跟她又没有交情。她跟语姐儿比较熟稔。”
楚明昭戳了戳他:“说不定人家是特地来找你的。”
“她是不是来找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理会她,”裴玑说着止住步子,揽过她笑道,“吃醋了?”
楚明昭大大方方点头道:“嗯。”又抓着他手臂,“我怎么觉着语姐儿跟你不亲?”
裴玑挑眉:“她当然跟我不亲,她跟我大哥比较亲。”
楚明昭瞪大眼,不是吧,放着王世子哥哥大腿不抱,跑去跟郡王哥哥亲?
郭氏将裴琰叫到跟前后,挥退了一众下人,先是询问了裴琰在京的状况,后又阴着脸道:“裴玑要娶个逆贼亲眷便也罢了,你跟着瞎搅和什么?”
裴琰满不在意地道:“万一赌对了呢?再者说,就算真娶错了,回头废了她不也一样。”
郭氏脸色阴沉半晌,道:“我一早便有意让你父王促成你跟那薛家姑娘的婚事,你如今可倒好。”
裴琰没骨头一样靠在榻上,散漫道:“那也不妨碍,让她做个次妃难道还委屈她了?”
郭氏烦躁道:“就是不知道你父王怎么盘算的。”又想到一事,一把将他扯起来,“今日休整一天,明日可该去宗学跟校场了!你父王必要查验课业跟功夫的,你赴京这几月里是不是都荒废了?”
裴琰叹道:“母亲着什么急,纵然我荒废了几月,我那弟弟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就没见他在京干过什么正经事。”
郭氏冷笑:“兴许人家背地里卯着劲儿呢。你倒有脸说,你哪回比过裴玑了?你父王原就偏心他,你再不知上进,你让我将来指靠谁去?”她见儿子闷头不说话,心头更添郁郁,恨恨道,“那个贱人镇日病歪歪地吊着怎也不死!早日将位子挪出来才好!”
裴琰听她说起这个就心烦,要是能把姚氏咒死倒是可劲儿咒,但眼下说这些又有何用。他是长子,但坏就坏在出身上,他要是从王妃肚子里爬出来的,那王世子的位子哪能轮得到裴玑。
晚夕,楚明昭本要去与婆婆一道用膳,但裴玑说母亲喜静,也没那么些规矩,不必过去。
盥洗罢上床后,楚明昭一个人躺着想了会儿事情,便见裴玑披散着一头湿发施施然走进来。她等他步至床畔便一咕噜爬起来拉住他:“夫君明日需要早起么?”
“当然需要,我明日要去宗学了,”裴玑一把将她搂过来亲了亲,“怎么,明天想跟我出去?”
楚明昭抿抿唇:“我就是问问,我看夫君之前上朝每天都要起很早。”
“让我猜猜,”裴玑点了点她的鼻尖,“是不是想着我以后没法给你带早饭了?”
楚明昭嘿嘿笑道:“居然被发现了。”
裴玑拍了拍她的后背:“王府厨房的手艺还不错,不过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跟他们提。”
“那这左近可有什么有名的小吃街一类?”
裴玑思量一番道:“这里东西不如京城多,没有专供出售吃食的,我从前也没注意什么点心铺子,不过我倒是可以带你去逛逛,兴许能发现什么好去处。”
“嗯嗯。”楚明昭连连点头。
等他头发晾得差不多了,两人躺到床上温存片刻,楚明昭见他又放开她要转过去自去睡觉,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一样。她心中困惑,踟蹰了一下,从背后抱住他,轻声道:“夫君心里是不是对之前那次耿耿于怀?”
作者有话要说: 呃,文中亲王府制参考《明史》。
☆、第49章
自从两人上回那次之后,就又回到了从前那样的状态。楚明昭怀疑他是心里有阴影,犹豫了几日终究是问了出来。
裴玑僵了片刻,缓缓转回身道:“不是……劳顿一路,先休息吧。”说着低头亲了亲她。
楚明昭心知这不过是借口,但他似乎不欲多言,那她也不好追问,抚慰的话更不好出口。她思想一番,回了他一吻,闭目就寝。
翌日,等他盥洗穿戴妥当,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笑道:“好像是有点秀才的意思。”
宗学是专为皇室宗子设立的黉门。宗室子年满十岁即可入学,衣冠一如各州府县学的生员,每岁另有提学官考试。
裴玑眉尖一挑:“我早说了我是个读书人。年年考试我都是头一名。”
“所以之前的歪诗是故意做的?”
“那是自然,”裴玑凑近笑道,“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作诗水准跟你一个样吧?”
楚明昭撇嘴:“看透不说透。好了,你可以走了。”
如今换了个地方,自然不能再赖床。楚明昭送走裴玑后,自家拾掇了一番便转去给姚氏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