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听说了赵宗冕遇刺的消息后, 关潜有些担忧,低低问西闲道:“不知道舅舅怎么样了?”
那边章令公主也早按捺不住,亲卫隔的远她听不见说了什么, 便探身来问。
此刻亲卫回答道:“虽然击退了刺客, 但王爷也受了伤,就近在镇抚司疗伤。”
关潜问西闲:“要不要过去瞧瞧?”
章令公主吃惊不小:“这当然要去的。”
“公主若去亦可, ”西闲摇头:“我就先不去了。还是回王府。”
章令公主诧异:“若是宗冕有个三长两短呢?”
西闲道:“王爷不会有事的。”
关潜就对公主道:“既然这样,就先送娘娘回王府吧。”
章令公主笑道:“难道我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罢了,我也不去了。”
于是车驾仍往王府而回,将至半道,西闲掀开车帘:“潜儿。”
关潜忙倾身过来,西闲道:“还是去镇抚司吧。”
当即车驾改道往镇抚司而来,但越是靠近镇抚司,马车走的越慢,关潜命人去探,回来道:“因为今日镇北王出狱,所以有很多百姓过来围看,先前又听说王爷遇刺,不知为什么来的人更多,把街头都堵住了,马车一概都过不去。”
关潜对西闲道:“既然这样,不如还是回去王府?”
西闲想了想:“下车,步行过去。”
关潜不由捏了一把汗,此地人多不说,且龙蛇混杂,加上先前有刺客风波,其凶险简直无法估量。
但望着西闲淡然的神色,关潜便只说道:“好。”
于是奶娘跟阿芷留在车上,章令公主问明白后,心念转动,笑道:“今儿人家一家团聚,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也在这里等着罢了。只是接到了宗冕出来,以后定要让他请吃大酒。”
当即关潜召唤众家奴前头开路,左右护卫,他自己紧紧地守在西闲跟泰儿身边。
又有西闲所带的亲卫,也都下马跟随,且走且戒防着。
西闲把泰儿抱在怀中,泰儿睡得迷迷糊糊,小手却紧紧地握着西闲肩头的衣裳不放,如此走了半刻钟,突然有人叫道:“娘娘!”
关潜陡然惊动,猛然转头,看见左手边有个人在人群中向着这边大叫。
西闲抬眸看去,认得是西巷王府里走动的内侍,只是这人突然一嗓子叫出来,引得周围的百姓都看过来。
此刻这人奋力靠前,关潜恐怕不妥,喝道:“站住!”
内侍艰难地躬身行了个礼:“娘娘,您怎么在这儿?”
西闲道:“你如何在此?”内侍道:“王妃在家里等候王爷,等来等去都不见人,又听说王爷遇刺,所以让小人在打听打听。”
两人说话之间,周围的百姓顿时都听见了,纷纷惊动起来,不时低语说道:“这里是镇北王妃!”交头接耳低声高语之间,人群纷纷地往后退去,不多时竟把西闲他们所站的地方空了出来。
关潜毛骨悚然,只屏住呼吸防范就是了。
西闲却还淡淡的,对内侍道:“我也是来见王爷的。”
内侍早看见西闲怀中抱着的泰儿,迟疑了会儿,又不敢问。这会儿因安静下来,泰儿舒服地打了个哈欠,转了转头,那内侍一眼看见泰儿的长相,顿时惊得倒退了两步。
西闲道:“怎么了?”
内侍慌里慌张地跪在地上:“娘娘,这、这小主子是……”
西闲不答,只是抱着泰儿仍往前走去。
西闲身边那四个亲卫,在看见她抱着泰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暗中震惊,只不过他们都是训练有素之辈,就算诧异也绝不多嘴,如今看着内侍如此行径,顿时也都确信了心中猜想,纵然再冷静,脸上也都忍不住露出了激动难忍之色。
不过片刻的功夫,在场百姓们渐渐都知道了镇北王的王妃亲临了。
西闲往前且走,众人且都主动地后退,竟给她让出一条十分宽阔的路,也没有人敢高声,更不敢尽情打量,只半垂着头,在他们经过之后才偷偷抬起头来看一眼。
纵然关潜捏着把汗,但这一段看似漫长而凶险的路,眼见竟要平安无事地度过,往前穿过街头,就是镇抚司的门首在望。
就在这时,镇抚司的大门突然打开了,有一个人先走了出来,龙行虎步,目无下尘,浑然不像是个受伤之人,不是赵宗冕又是何人。
在他身后是身着飞鱼服的七八个镇抚司的诏卫,威风凛凛地跟随而出。
有侍卫拉了马过来,跪地请王爷上马。
赵宗冕挽住缰绳,脚踩马镫,只是还未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浓眉一皱,赵宗冕慢慢回头,目光扫过前方围聚的人群,终于找到了他想找的那个身影。
西闲抱着泰儿,仍是不疾不徐,从容而行。
目光相对,西闲看清赵宗冕的上流露出无法置信般的乍喜。
他撤镫回身,眼中的笑就那样流溢出来,在金色的阳光底下四散蔓延。
赵宗冕不相信西闲会亲自来镇抚司接自己。
在最初的那一刻,赵宗冕眼中所见的只有林西闲,甚至自动忽略了趴在她怀中睡得正香的那个小家伙。
直到身后飞鱼八卫面面相觑,有人惊道:“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