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讨厌这种话说一半的。
时双夏不说,左明然却隐隐猜出来一些。这些年来,时双夏从未提起过自己以前的工作经历,按理来说,她工作能力强,在圈子里认识的人也不少,怎么都不会沦落到当初那个地步。
这么些年来,时双夏不说,左明然不问,这个话题仿佛是她们之间一个不可触碰的禁忌,好不容易有了打开的苗头,才说了个开头就没了。
左明然抓心挠肝,时双夏却打定了主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随口说了两句,算是把自己刚刚说的话揭过去。
家里没人,左明然开了灯请时双夏进去,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喝什么?”
忙了一天,时双夏累的不轻,倒在沙发上说:“白开水就行了。”
左明然把杯子放在她面前,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托着下巴道:“夏姐,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这件事是晏云阳做的?我和他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们俩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我说错什么了?”
左明然哭笑不得,“我们迟早会离婚的。”
时双夏看了她好一会儿,幽幽道:“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左明然笑了下,在沙发上蜷起双腿,“不是我死心眼,是我想的明白。”
时双夏卡壳,左明然说:“夏姐,我知道你在想想什么,但我和他结婚,本来就是单纯的利益关系,要是扯上了其他,反倒不好。”
时双夏叹了口气,“行吧,我以后不会在提起这件事了。”
她转头环视了一圈屋内说:“说起来我好久没来你这边,怎么感觉不太一样了。”
左明然懒洋洋道:“我才搬到这里住一年,前几个月都在四处跑着拍戏赶通告,也就这段时间闲了下来,正好又碰上个在b市拍的戏,才在这里住的久一些,当然会不一样。”
时双夏来了兴趣,征求了左明然的同意后,便在屋子里四处闲逛起来。
她走到厨房,下意识打开冰箱,本来以为里面只有各种各样的速食产品,结果一开门,顿时被里面琳琅满目的瓜果蔬菜镇住了。
“不是,你又不会做饭,买这么多菜做什么?”
左明然头也不回道:“我不会,有人会啊。”
时双夏愣住,声音发涩,“你们该不会是……晏总做饭吧?”
左明然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啊,之前不是给你发过照片吗?”
时双夏想起前段时间发的那条微博,“我以为那是你们点的外卖。”
毕竟谁能相信堂堂晏氏的少主家竟然会自己家里做饭吃啊!
时双夏往楼上看了眼,“你不是说晏云阳他妈回来,所以你们搬到一起住了吗?他人呢?”
左明然撑着下巴,百无聊赖道:“他最近挺忙的,好像是公司那边出了问题。”
时双夏没多问,在一楼转了一圈后,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就这样吧,我睡哪儿?明天一早的飞机,亏得我这么千里迢迢的跑回来。”
左明然带着她往楼上客房走,一边走一边说:“安城那边怎么样?我见微博上说金梦好像和一个男明星谈恋爱了。”
“微博上的话可信度有多高。”时双夏并不瞒着她,“一起炒cp而已,有节目组的剪辑师在,就算不同框也能给你剪出一段感人泪下的旷世绝恋。”
左明然笑出声,金梦是时双夏很看好的一个新人,年纪不大,但很有灵性,时双夏有意把她捧上影后的位置,在签约的时候就用了点儿手段,把金梦签到了自己手下,就算自己以后出去单干,金梦也是她手下的艺人,而不是公司的。
金梦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跟着时双夏要比跟着公司有利得多,没有犹豫就签了,现在发展势头不错,在综艺节目露脸后刷了不少好感度,不久还有一部饰演女二的电视剧上映,估计等剧上映,时双夏就要开始给她接女主戏了。
提起这个,左明然一边整理床铺一边问:“夏姐,我这部戏结束后,还有其他工作吗?”
“我正在看几个剧本,不过到时候估计公司会和你谈解约的事情,所以究竟要怎么样还不好说。”
左明然说:“先别给我接新剧了,要接工作的话,可以考虑一下综艺活动。”
时双夏点点头,“我也有这个考虑,现在的综艺节目挺能圈粉的,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
左明然张了张嘴,没敢说自己这是为退圈做准备,只是含糊的点了点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
没有夜宵,左明然一头栽倒在床上,脸朝下闷在被子里,半天没有出声。
她刚穿过来那会儿还是夏天,现在都已经到了深秋,原来不知不觉间都已经过了这么久,她顶着这个身份活着,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这样想着,左明然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然后做了一个梦。
和刚来时的那个梦一样,这次她又梦到了“自己”,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梦里的“她”从自己租住的地方搬回了家,没再继续写作,而是用影视版权的钱开了家咖啡馆和美容院,生意平平淡淡,但最起码生活清闲了很多,父母对此感到十分满意,一家人团团圆圆,生活的十分幸福。
明明是和睦的画面,左明然却不由得泪流满面,不知为何,她从心底意识到一件事,就是她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
“清河,我看你是在国外呆久了,连国内的事情都忘记了吧?”
“小妹,不是大哥说你,云阳他虽然姓晏,但也是咱们柳家人,你是他亲妈,现在他不向着咱们,还能向着谁?谁还会帮他?难道他要像他那个爸一样?”
“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云阳是什么性子你们不清楚,这么多年来他亏待过咱们家吗?”
“亏待?哼,我看他都要忘了自己还有两个亲舅舅!这次要不是晏光启搞出来一个小儿子……”
“老大,住嘴!”
“爸,我说错了吗?晏家那几个哪有一个好东西,当初要不是咱们帮了他一把,他晏光启能有现在的地位。现在可倒好,卸磨杀驴,这是要把咱们逼上绝路啊!”
“行了!”
沉重的拐杖捣在地上,楼下的声音终于安静下来,晏云阳站在阳台,右手上还夹着半根香烟,已经点燃了好一会儿,红色的火光在夜色中忽明忽灭。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柳家,小时候柳清河带他回来过几次,但自从柳清河和晏光启离婚,他就再也没有踏入过柳家半步,就连他的外婆过世,也只是在墓地见过一面柳家人。
过了这么多年,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连住在这里人,除了相貌上变老了,其他的都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