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对呀?”
姜聆轻轻蹙眉,霍家父子酒量皆惊人。若说他直接和卫瞻起了冲突还有几分可信,酒后失言?不,这不可能。
姜聆不答反问:“霍将军还留在京中?”
“是呀。今年被特许留京过年,现在还没走呢,恐怕是要参加了太子殿下的大婚才启程。”
姜聆将卷起的书册轻轻敲着膝头。半晌,她忽然笑了。
她原本还有几分担心霍佑安的莽撞,如今却恍然大悟,不必再为他担忧。
青笺瞧着姜聆的神色,笑着说:“霍小将军对姑娘一片真心,姑娘也记挂着他。你们本就是青梅竹马自幼订婚的。为何不……”
“青笺。”姜聆看着青笺的眼睛,缓缓摇头。
青笺顿时不敢说了。
云烛从外面进来,端来姜聆的药。
又要喝药了。
姜聆将汤药一饮而尽,苦得皱紧了眉头,整个人像是淹在苦胆汁里。
云烛赶忙剥开酥纸,将雪白的桂糖递给姜聆。桂糖不算甜,入口很软。她吃完了一块,甜味儿才会在唇齿间蔓延开。
霍佑安说过刚吃了苦药就吃那么甜的糖不好,所以他给她做了桂糖。
从三年前,姜聆身边便没有再缺了桂糖。酿制桂糖的每一片桂花都是霍佑安亲手摘、洗、晾、磨,为她而做。
霍澜音盘腿坐在地上,和硕婉小公主一起玩翻绳。她几次直接坐在地上,卫瞻怕她着凉,就将整个东宫铺上了一层兔绒毯。如此,霍澜音便总是喜欢坐在地上玩。
“皇嫂,你让让我呀!我小你大,你得让让我!”硕婉公主耍赖皮地蹬了蹬腿。
霍澜音好奇地瞧着她的动作,也跟着蹬了蹬腿。
硕婉公主咯咯笑了出来。她笑了,霍澜音也跟着笑了。
卫瞻进来的时候刚巧听见一室的欢笑。他阴沉的脸上这才缓缓生出几丝温度。他弯腰,直接将硕婉公主拎起来,塞进她的奶娘怀里,说:“天黑了,回去睡觉。”
“好哦!”硕婉乖乖地应了一声。却在卫瞻转过身的时候,冲着卫瞻的背影,亮了亮小拳头,吐了吐小舌头。她发现霍澜音歪着头瞧着她,顿时吓了一跳,立刻将食指放在唇前,使劲儿摇头。
霍澜音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继而重重点头,答应保密。
赶走了硕婉公主,卫瞻和霍澜音一起吃了饭。然后卫瞻如往常那样带霍澜音去偏殿泡药浴。这一个月,一日也不曾停过药浴,虽然并没有在霍澜音身上看见什么作用。
好在卫瞻体内的药蛊已经被除去,陪着霍澜音泡药浴也没有那么难捱。
许是最近实在累得很,没过多久,卫瞻倚靠着桶壁,在氤氲的水汽里,浓郁的药味儿中疲惫睡去。他即使睡着了,双手也护在霍澜音的腰侧。
霍澜音低着头,捧着桶里的水来玩。她的手心是白的,手心里捧起的药水是褐色的。她好奇地看着褐色的药水从她的指缝一点一点流下去。
室内烛火摇曳。
清脆一声响,积雪压断细枝。霍澜音抬起头,望向窗上映出的斑驳树影。
她转过头望向身后的卫瞻,潋滟眸中如水温柔。半晌,她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卫瞻的额角。
第165章
卫瞻醒过来,惊讶地看向霍澜音。霍澜音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霍澜音眨了下眼睛,又凑过去继续亲吻他,顺着他的额角吻落至他的唇角。神情专注,丝毫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卫瞻有一瞬间的迟疑。他始终记得她病了之后第一次拉她来泡药浴时,她那样恐惧的反应。
可是,有些结总要解开。
他抚着她湿漉漉的长发,耐心十足等着她好奇地探求,又改掉以前的强势,极近温柔地对她……
翌日清晨,卫瞻正拥着霍澜音睡得很熟。宫女脚步微乱,闯进来禀告陛下昏厥,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赶了过去。
霍澜音被宫女禀告的声音吵醒了,困顿地揉着眼睛坐起来。
“去哪呀?让让……”她抬起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卫瞻已经走了,只来得及看见他消失在屏风侧的衣角。
霍澜音慢慢从晨起的困顿里彻底醒过来。
皇帝的这次昏厥又引起一次动荡,好在到了下午悠悠转醒。相比于旁人的紧张,皇帝本人倒是十分平静。他一边喝着热粥,一边见了几个大臣,也算对朝臣的交代,毕竟一直不露面会人心惶惶。臣子们离开后,他又将卫瞻单独留下来,难得好兴致地拉着卫瞻陪他下棋。
皇帝昏厥后,皇后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去。直到皇帝让臣子都退下只留下卫瞻陪他下棋,她才回到栖凤宫。
折腾了大半日,她是一点东西没吃。回到栖凤宫后,才得了闲宣膳。傍晚,她正打算出宫回纪家一趟,皇帝又再次传召。
皇后过去时,娴妃正守在皇帝的床边,她伏地跪拜,在皇后在床边坐下后,动作卑微地为皇后理了理曳地的裙摆,在皇后的首肯后退了下去。
“陛下可好些了?”
皇帝靠坐在床头,手里翻看着一卷兵书。
“天色暗了,读书伤眼。日后陛下大好了再看就是。”皇后动作自然地拿走皇帝手中的兵书。
皇帝叹了口气,道:“罢了,扶孤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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