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承认与不承认，那是他的家，是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他对坏境熟悉无比，清楚知道每一个建筑的方位，认识每一个没有离去的老员工…

这些，都是深埋在记忆最深处的东西，也是无法磨灭的事实。

“那爷爷要回家吗？”小家伙靠在他的怀里，小小的脑袋抬起来，“和嘟嘟一起，和爸爸妈妈一起，一起回去，我们要回去看曾爷爷。”

“妈妈说曾爷爷生病了，他要看嘟嘟，要看爷爷。”

他说着低下头，努着他的小嘴，一脸伤感，“嘟嘟也会生病，生病就会好难受，要吃苦苦的药，嘟嘟会要爸爸妈妈，嘟嘟会哭，好难受。”

靳绍煜听着小家伙的话，难得没打断他，而江靖才眼神闪了闪，被他握着的手动了动，珉紧唇。

“可是曾爷爷没有爸爸妈妈，妈妈说不在了。”小家伙眨了眨看，扭头看向靳绍煜，“爸爸，什么是不在了？”

太姥姥会和他说玩具不在了，不在就是没有了，坏了要丢掉。

可是曾爷爷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会不在？

他小小的脑袋想不明白。

“不在就是去天堂了。”靳绍煜温声与他解释，“人老了就要去天堂。”

小孩子懂什么生死？

他不懂，还会问十万个为什么。

比如现在，小家伙歪了歪头，“为什么要去天堂，天堂好玩吗？嘟嘟可以去吗？”

靳绍煜：“…”

原本说话还好好的，这个小鬼，总会在下一秒让他升起想要揍他的冲动。

“人老了才会去。”江靖才含着浅笑，接过他的话。

“可是嘟嘟…”

“好了，上楼去，让妈妈给你换衣服，不然一会你就别去了！”靳绍煜打断他的话，板着脸丢出这么一句，“快点！”

小家伙垂着头，语气不满，“爸爸就会凶人！妹妹的爸爸就不凶人，舅舅都不凶人！”

靳绍煜这个暴脾气，刚要出口，“那找他们做爸爸去！”

结果，小家伙回答比他还要快，“爸爸又要叫嘟嘟去找舅舅做爸爸，那妈妈是谁老婆？”

江靖才被逗笑，将小家伙从怀里拉出来，“去吧，去找妈妈，让妈妈给嘟嘟穿新衣服和新鞋子，让爷爷看看嘟嘟这个小帅哥。”

“好。”小家伙一下就被哄好了，酥酥糯糯接话，往楼梯跑，一边爬一边喊着，“妈妈，妈妈，给嘟嘟穿衣服，嘟嘟要穿好看的衣服，穿妈妈新买的！”

“妈妈，嘟嘟…”

一时间，别墅内都是小孩子的欢叫声，听着让人心情好了不少。

等到小家伙的身影不见，江靖才把视线收回来，看向对面的儿子，语重心长说了一句，“对他耐心一点。”

倒不是说他纵容，很多时候，稍稍耐心一点，听听孩子的想法。

靳绍煜冷嗤一声，往后一靠，“无法无天了，欠教训！”

那个小鬼，古灵精怪的，这不是惹人欺负吗？

江靖才知晓他的性子，也就嘴上说一说，也就没多说，也不好意思对他多说，缓了一会，出言道：“我会回乔宅，这段时间会准备一下，然后住在那边。”

靳绍煜微微怔了怔，“什么时候决定的？”

“刚刚。”

靳绍煜嘴唇动了动，刚刚？

江靖才目光落到他脸上，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他这幅样子，怕是也撑不了多久，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和你妈的话，这辈子，终是我愧对她，也无力去弥补，他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你说的对，我不能让我自己后悔。”

“我会尽快融入乔家，为你铺路。”

“谁要你铺路！”靳绍煜快速接话，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江靖才也没多说，空气再次凝固。

“爷爷，嘟嘟来了。”小家伙在楼上，声音却已经传下来，顿时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氛围，紧接着，温舒韵担忧的声线也传来，“慢一点，宝宝，小心摔了。”

“看嘟嘟传的皮卡丘，爷爷，爸爸…”小家伙像是邀功一样，头上还带着一顶黑色的毛织帽，两个小球垂下来，衬托一张白白嫩嫩的脸，可讨人喜了。

他穿的毛绒外套上有一只大大的皮卡丘，如他所说带着笑，非常大，是黄色的，外套后面还有个帽子。

冬天到了，大幅度降温，温舒韵怕他着凉，给他穿了三件衣服，脚上的鞋子也是小靴子，本来有点胖乎乎，现在看起来就是个小胖子。

胖子归胖子，可是人家胖得可爱呀。

“好看。”江靖才点点头，给予肯定，小家伙含着笑，可开心了，看向爸爸，又挺起他的小肚子，“爸爸，看嘟嘟，嘟嘟的皮卡丘！”

小家伙有很好的一点，他不记仇，时不时被爸爸凶几句，等到过一会，还能笑嘻嘻的。

靳绍煜望着他，跟个球似的，但想到是温舒韵买的衣服，敷衍地应了一个字，“恩。”

勉强勉强，凑合凑合吧，都是衣服买得好。

“嘟嘟喜欢。”小家伙一点都不理会爸爸的敷衍，十分开心，凑过去要江靖才抱。

他们是要去乔家，温舒韵不知道江靖才会不会去，一看小家伙缠着他，下意识就要哄过来，而靳绍煜则拉住他的手，冲她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