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宁姒小心靠在桌案边上, 随即站起身走向偏殿的窗户。
他极耐心地检查,这些窗户都是从内栓好的, 也就是说,歹人一开始便藏在殿内, 而此时那人还来不及逃出去。
“出来。”姜煜神情冰冷,目光落向里间的床榻。
话音落下,殿内没有丝毫回应,唯有姜煜的回声冷冰冰荡回来。
“我知道你躲在里面, 我数三声,你若乖乖出来,或许能捡一条命, 若执意躲藏,揪出你不过早晚的事。”姜煜冷笑一声,“你想好了。”
姜煜的回声越发森冷,那人似乎哆嗦了一下,帷帐也轻轻一颤。
“一。”
姜煜道,“数到二,折你一条腿。”
那人闻言连滚带爬地从床榻上跌下来,“公子饶命!公子,奴家什么也没做啊!”
姜煜看着眼前的太监,目光一寸寸冷下来。
“公子,你也瞧见了,奴家早已去了根,跟女人也没分别,奴家能做什么?”
姜煜步步逼近,“你做了什么,她为何昏迷不醒。”
太监害怕地后退,“奴家用帕子迷晕了她……别的是真没做了!公子来得这么快,奴家什么也……”
“来不及?你还想做什么?”姜煜眼尾发红,将太监踹倒在地,随即用鞋抵住他的咽喉,“说。”
太监犹犹豫豫张不了口,“这个……”
“是三公主吩咐你做的?你应该明白此时她也护不了你。”姜煜居高临下地踩着他,鞋尖轻碾,“你的性命,全在我一念之间。想好了再说话。”
他这一碾,太监窒息得面色涨红,“公子……奴家都……交代……”
姜煜松了点力道。
“三公主吩咐奴家,用这个,在宁姑娘的脸上划几道。”
太监想要取出什么来,却抬不起手臂,“公子,在奴家的衣襟里。”
姜煜收脚,“拿。”
那太监目光闪烁,似乎在思考反击的可能性,却被姜煜出声打断,“你若是歹心不死,我搜尸也是一样的。”
太监抖了抖身子,遂老老实实地取出一把匕首来,双手奉给姜煜,“公子,这就是三公主给奴家的匕首。”
姜煜翻来覆去瞧了瞧,没看见一点标识。
太监仔细辨别姜煜的神色,趁机告饶,“公子,奴家见宁姑娘花容月貌,实在不忍,因为并没有出刀子……公子可否念在奴家悔过的份上放过奴家?”
“放过你?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这双眼珠我看不必留了。”姜煜抬眼瞧过来,琥珀色的眸子在烛火映照下冰冷透澈得仿若妖瞳。
太监大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公子!奴家是太监,也曾服侍过娘娘入浴,公子何必拿奴家当男子看待呢!”
“不取你眼珠也罢。”
那太监没想到姜煜还算好说话,长长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瞬又被姜煜吓得冷汗直冒。
“用你的脸来换吧。”姜煜把玩着匕首,睨着太监,“既然你打算刮花她的脸,我也想刮了你的脸。用脸换眼珠,划算吧?”
只剩两个选择,太监瞪大了眼,脸色苍白一片,“公子……公子饶了我吧……”
“你当我是什么大善人?你差点划了我未婚妻的脸,我还要饶了你?”姜煜不耐地催促,“快点,是要脸还是要眼珠。”
“……要眼珠!”太监崩溃地嚎哭,“求求公子下手轻一点吧!”
那太监生得眉清目秀,靠着脸蛋在嫔妃中还算吃香,因而对自己的脸很是看重,但和视物的眼睛还是不能比的。
姜煜冷哼一声,掐住太监的下巴,以刀作笔,在太监左脸上刻下个“婉”字,右脸划了个“宜”字。
太监疼得尖叫,姜煜嫌弃地蹙眉,随后将他下巴卸了,接下来的叫喊仿若鬼哭。
姜煜动手时没有半分不忍,动作优雅地像在雕刻玉件,倒是鲜血滴到手上时蹙起了眉。
扯过太监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净了手,而后将手帕扔回他身上。
在太监的泪眼中,姜煜没有半点常人该有的怜悯动容,冷淡的面色与这个血腥场面格格不入。
竟有心肠这般冷硬的人?太监恍惚地想着,随即晕了过去。
他还不知道姜煜给他刻了“婉宜”二字。
脸上顶着公主的名讳,他活不到第二天。
姜煜一开始就没给他留活路。
烛光摇曳,殿内渐渐有血腥气弥散开来。
姜煜回到宁姒身边,见宁姒还没有醒来的兆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方才那么大的动静也闹不醒她,可见这迷药的份量下得有多重。
今日实在太过凶险,他根本没想到竟有人潜伏在殿内,待他出去后伺机动手。
说来幸而三公主找了个太监来动手,太监虽去了根,但到底曾为男子,见了宁姒的模样一时动了怜香惜玉的心思,这点犹豫,为姜煜留出了救人的时间。
“姒儿妹妹。”姜煜轻声唤她,而后将宁姒揽入怀里,拎上包袱和衣物走入帷帐中,若是有人突然闯进来,不至于慌忙遮掩。
宁姒乖顺地伏在他肩头,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竟也不重,反而像只软绵绵的猫儿。
姜煜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心里生出些失而复得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