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 / 2)

赵潋害怕又疑惑。恕她直言,这不像是要命的毒,倒像是……

“杀墨,你出去。”

“啊?”杀墨要回头,被赵潋喝止了,“先出去,关上门,我不叫人的时候,不许任何人进来。”

杀墨还没答应,以往先生销骨发作,都是他们几个伺候在跟前,但先生其实脸皮薄,并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难堪,那毒发作到厉害处,能让人仿佛经脉寸断般痛苦,到处打砸物件。所以老先生说,一旦先生有了毒发的迹象,要用绳索将他捆在竹床上,让他静心。

赵潋又催促了一遍,“赶紧走。”

杀墨咬牙,听话地出门去了,将门带上。

任何药,都只能麻痹一下痛觉,并不能起到治本的效果,这么多年,先生是全凭自己的意志熬过来的。

杀墨在外头喊了一声,“公主,有事一定要叫我。”

虽然他不明白公主有什么办法能替先生解毒,但是,公主不会害先生的,这点他可以肯定。

赵潋的手背碰了碰他的脸,滚烫灼人,“先生,要喝水么?”

她倒了一杯,喂到他的唇边,怀里的人紧攒着眉,眼眸半开半阖,薄唇翕动着不知说着什么,赵潋俯下身,垂着耳朵凝神细听,才约莫听见一个字“碗”,且不停地重复,但气息却微弱得甚至激不起一丝微风。

“用碗喝?”

赵潋一手托着她的头,回头看见身后正好有一只小碗,她忙倒了一碗,又递到君瑕跟前,但是,还是没动。

她困惑地盯着他,“不是你说要碗的么?”

他的薄唇苍白干涩,虚弱得像一张纸,格外引人怜惜,赵潋灌了一口水在嘴里,托着他的肩膀俯身堵住了他的嘴唇。

冰凉瞬间灌入了口腔,君瑕微微一怔,意识阑珊地微睁开眼,睫毛好像阻隔了视线,只看到近在咫尺的脸庞,嘴唇还被侵占着……

但她的嘴里好像有琼浆玉液,他跌入了温柔乡里,分不清幻境还是现实,唇瓣一动,将她的嘴唇轻轻地、吮了一下。

赵潋倏地睁大眼睛,先生什么时候学会耍流氓了?

赵潋将水渡给他,本来要起身了,但心却软得像有毛茸茸的爪子挠着。他的唇有火般的灼热体温,让赵潋有点流连忘返,想让他多亲一会儿。

等她一松开,人就软绵绵地往后倒,赵潋怕他这一倒连带着圈椅一同摔下去了,忙压着人抱回来,双腿往前一动,正挤入他的腿间。

赵潋好不容易勾住他的后颈,突然身体僵住,兵荒马乱的心差点没就此罢工了,“先生?”

他人也不知是痛苦还是快活,但神智只剩下一线,也说不了话,自然是没法搭理赵潋的,可是赵潋撞见君瑕这样,倘若他眼下醒着,不知道会尴尬到什么地步,赵潋心道难怪他不肯让自己请御医来看,难道就是因为他的毒发作起来会这样?

赵潋弯腰,一如既往地将人横着抱了起来。粼竹阁的竹床已铺好,收捡得干净整洁,赵潋将人横着放上冰凉地竹床,他的后颈压着赵潋的手,“嗯”了一声,又热又凉,整个人像泡在冰川的温泉里,意识蒙昧着,手胡乱地一抓,抓到了赵潋的手。

门外杀墨喊了一声,“公主?没事么?”

赵潋脸颊大红,扒着被他紧紧攥住的手,这会儿不知道他怎么来劲了,手力道大得吓人,赵潋白嫩纤细的手腕差点给他捏断了,杀墨没听见回音,又喊了声,赵潋红着脸催促:“没事,你退远点。”

杀墨不明其意,但,莫非公主找到法子救先生了?杀墨乖乖地退远了几步。

赵潋目光幽幽地望向君瑕。

她对他,一直有点不一般的心思,绮念,情思,很多很多,她一直想和他有肌肤相亲的机会,但是她知道君瑕不喜欢,所以不敢逾矩,那现在,现在可以么?

赵潋打定主意,利落地坐上竹席,左手将君瑕的肩膀一抄,抱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他的俊脸上浮着两团滚烫的火云,始终不退,赵潋顺着他的身体目光下移,右手缓缓地钻了进去,她小声道:“你别怪我,总要、给你解毒的。而且,我不可能让别的女人……碰你一下。”

他阖着双眸嘴唇微抿,碰到的那瞬间,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赵潋的脸突然就比他还红了,“我告诉你,我是第一次伺候人,要是弄疼了……就弄疼了。”

赵潋是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温香软玉在怀,这滋味又痛苦又销魂,难怪君王肯为美人不早朝了。她真想一直抱着他,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第34章

杀墨不解其意地守在屋外, 心里担忧着先生的身体。夏夜凉风习习,他本来被树头聒噪不散的蝉鸣扰得耳朵疼, 结果没一会儿, 屋里头忽然传来一道嘤的哼声,杀墨耳朵尖得要命, 想避都避不得。

十六岁的少年不经人事,却也知道孤男寡女的发出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 羞赧地捂住了耳朵, 只是担忧,难道用这种办法, 先生的痛苦会少点儿?

非礼勿听, 他还是先去烧点热水, 有备无患。

月朗星疏, 公主府清幽凝寂的粼竹阁,散落在草叶间的萤火半明半昧,风乍起, 参差斑竹蒙络摇缀。不留神,月过西楼,时辰过去许久了。

杀墨捧着一盆热水回来,正好碰上逃之夭夭的公主, 门“吱呀”被推开, 赵潋与杀墨撞了个正着,杀墨嘴里倒抽了一口气,赵潋鼓着腮帮子瞪了他一眼, 然后将盆端走了。

“公主?”

赵潋将水盆放置在石桌上,双掌也不顾烫,舀了一手含入嘴里,漱了口,吐出来,如是重复了好几遍。

杀墨怔忡地看着,公主漱了口,再把手用力揉搓干净。

赵潋舀了点水拍在脸上,强迫自己镇定。长吁了一口气,回眸间杀墨还杵在台阶上,用眼神示意,需不需要他收拾一下残局,赵潋脸色一红,“再打点热水过来。”

“哦哦。”杀墨烧了一锅,还有不少,几乎同手同脚地溜走了,等又打了一盆水,兑好凉的,处理得半温了,杀墨才又交给赵潋,“先生……”

“睡着了。”赵潋脸不红地接过水,“已经没事了,不用你了。”

“那……”杀墨看了眼黑灯瞎火的里屋,缩着脖子,道:“还有事的话,公主一定要,叫我。”

“我知道轻重。”

“哦。”杀墨往回走,走了几步,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几眼,见赵潋还在催促他赶紧走,杀墨便赧然地碎步逃走了。边跑边想,有生之年啊,还有女子能占到先生的便宜。

姑苏近金陵,也最是风流处,夜里河岸两堤上灯火惶惶,长夜不熄,外来的游子,当地的恩客,都会在河边秦楼一度春宵。他们的水榭建在安谧处,但水路四通八达,总有狎妓游玩的富贵闲人不慎闯入水榭,结果那怀里搂着的夭桃艳李,却对不慎撞见的君瑕一见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