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 / 2)

赵潋对璩琚不甚了解,但也知道他是个极重男子颜面声望之人,被人这般羞辱,恐怕心里要记恨元绥,但他那时退婚答应得也爽快,却叫赵潋没看懂。

元绥道:“和好了,所以要成婚了。”

她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赵潋翻开请柬,确认无疑他俩要成婚了之后,困惑道:“你不是伤心悲愤之下回了郴州了么?难道他去郴州找你了?”

元绥睨了她一眼,“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赵潋,是不是怀孕了都会变得啰嗦。”

赵潋噎了噎,元绥态度不好,她忍不住呛声道:“明明是你不请自来,我啰嗦一两句怎么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就单说你来不来罢。”

赵潋拈着请柬,拿乔道:“唔,我如今身子重,你这婚定在正月十六,恐怕天寒露重的……”

“我给你单独留了酒席。”

元绥这不自在的一句教赵潋微微一怔,她更是扭捏道:“算是感谢你……当日提醒了我一句,那封帖子我当时没看,后来见着璩琚我百般后悔,觉得不该错过了一个爱我的男人,想来想去,觉得我和他还能走到这一步,要感谢你。”

赵潋惊奇,“唔,可我还记得,你以前一直嫌弃他……不稀罕他这个谢珺‘赝品’。”

“别捧你男人踩他了,”元绥瞪了她一眼,“说得好像你以前不是这么想的一样!我警告你,以后不许说他不好,不然我同你翻脸。”

赵潋不以为意,“你同我翻脸还少么。”

元绥到底是怎么从一个百般嫌弃璩琚的人变成护夫狂魔的?啧啧,这般前倨后恭,真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赵潋将帖子压了压,“我去,但我喜欢清静,记得给我留个好位子。”

怀孕之后,赵潋确实喜静了,不论是一个人静坐,抑或两个人温存,都是悄然安谧的,待久了便会觉得闹市之音实在腌臜难听,她可不想在酒席上听到男人们的呼呼喝喝,砸酒酒盅瞎吹牛的——不过,元璩两家应当没那种客人。

元绥应承了,看了萧淑儿一眼。

萧淑儿知晓元绥的心意,心领了:“不用请我,说不准我夫君就这几日便待不住了,要拉着我回岭南。”又朝赵潋微笑,“阿潋,你这胎儿愈渐稳了,他生下来时,可得管我叫干娘。”

萧淑儿这嘴脸,好像生怕元绥跟她抢似的,元绥冷哼了一声,不屑地拗过目光去了。

赵潋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一二,想到还有一人,不由问道:“对了,燕婉……她比元绥还长数月,元绥都成婚在即了,怎么她还没有动静?”

“你说那个痴的?”萧淑儿笑道,“她就是个憨货,显国公夫人一门心思要给她物色好人家,她左挑不中意,右挑不顺眼的,最后竟学着你,给自己买了一个男人回去,说,要养门客。”

赵潋没想到燕婉竟真将先前那憨话付诸实践了,一时睖睁,“竟有此事。”

元绥同燕婉交情深些,比萧淑儿知晓得多,“我昨日也去显国公府送帖子了,不巧低头便撞见她那‘门客’,俊俏风流尚可,只可惜眼神不定,前科累累,一看便不是善类,亏得燕婉蠢拿他当无知少年,只怕……”

“嗯?”赵潋八卦兴起,“怎么不说了?”

元绥顿了顿,非是她多嘴,燕婉的遭际,恐怕便是想瞒也瞒不住的:“燕婉从小右手腕上有块守宫砂,赵潋你是知道的。”

赵潋一怔,忽心跳加疾道:“没了?”

“对。”元绥道:“我昨日去得不巧,正碰上国公夫人对着燕婉发脾气动家法,也是见我来了,才稍稍收敛,教燕婉去奉茶,我偷偷瞧见的。我一见那个男人便晓得不是老实的,国公夫人也是糊涂纵容,教那个男人钻了空子,国公夫人同我说起也满是悔意,不该任由燕婉胡闹,让她被诱哄着失身了。如今不嫁也不行,可那个男人来路不正,恐心术也不好,国公和夫人都深感为难。但燕婉却闹,说这辈子非那男人不嫁,不然她便在国公府孤独终老,父兄若敢相逼,便即刻横尸府中。”

这不像是燕婉能说出来的话,赵潋惊讶地圆了眼,没想到燕婉真豁得出去。

但赵潋关注的地方却很奇怪,“嗯,你说那男人生得好看?是如何好看法?”

元绥的食指扣了扣桌沿,“还行,比起你家那位自是萤火与日月了。”

这个赵潋非得找话教人抬举一下她男人不可。

赵潋心满意足,却还要再道:“比璩琚如何?”

元绥洞悉赵潋的恶趣,冷笑道:“远不能及。”

赵潋不收手,“那比谢云柳如何?”其实璩琚和谢云柳……算是姿色相当罢,赵潋有点儿怀疑元绥如今是爱屋及乌。

元绥却道:“正是谢云柳。”

“……”

第91章

赵潋听得出元绥口中的褒贬, 有点疑惑元绥到底后来和璩琚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太像元绥后来决意找个爱自己的男人过度一生, 倒像是……自己主动扑上去的。

她困惑地盯了元绥好几眼。

元绥被看得不自在, 咳嗽了一声,“其实燕婉的婚事能不能成, 还要看你夫君。”

赵潋一惊,“怎的还与我有关?”

“兖州失陷了。”元绥道, “倘若周军能胜过辽人, 将兖州夺回来,谢氏便能重新拥有田产、矿山, 那本是辽人巧取豪夺, 从谢氏嘴里叼走的一块肥肉。真有那时, 谢云柳身为兖州谢氏后人, 便不算辱没了显国公门楣,国公夫人想必也能答应得爽快些。”

“……”

还有这一出。

元绥与赵潋聊了聊,天色不早了, 她便推说还有约在身,便走了,萧淑儿也后脚跟了出去。

赵潋拿起了那张猩红请柬,手指缓慢地抚了抚, 露出笑意。

当年在一道游山玩水、投壶插花的贵女们, 如今各自有了自己的归宿,赵潋虽与之格格不入,但心底是很安慰的。至少这些贵女, 个个都有自己的骄傲,也从不来学缠足之风,对夫家从不谄媚事上,她们对丈夫的要求也是平等的。

除夕当夜,赵清派了软辇请赵潋入宫,太后也在,三个人吃了一顿年夜饭。

入冬之后,太后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消瘦的两颊几乎挂不住肉,苍白得很,吃一顿饭她连着朝外头咳了好几回,赵潋心疼地替母亲顺背,回头瞧赵清,寄希望于他能顾念母后的身体,找名医来为母后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