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宁十分不好意思,老太太便笑着说道,“知道了。我和你舅母们都早早地预备着。”只是且见自己如今上房之中只有理国公夫人与姜二太太,姜三太太与姜四太太人影都不见,老太太沉了沉脸。
然而想到姜三太太一副没见识的样儿,就算出来也丢脸。至于姜四太太,因姜四老爷这段时间很是纳了几个小妾红袖添香,因此也整日里板着一张死人脸,仿佛国公府欠了她八百吊似的,老太太便缓缓地说道,“不会耽误了王爷与你的正事。”
“王爷这么着急下聘,可见是真心喜欢阿宁。”阿兰便在一旁笑嘻嘻地说道。
虽然姜嬛被打得十分惨烈,血肉模糊的,可是阿兰的心里,姜嬛又不算是姐妹,因此也半点都不关心的。
此刻她还揶揄了一下燕宁。
“没有没有。”燕宁怎么能叫楚王受到这样的误会呢?急忙对笑吟吟的老太太拜寿说道,“王爷是个持重的人,说是本想细细斟酌后再下聘的,只是我有点着急,因此追着王爷明天下聘。”
她慌慌地解释了一下,老太太沉默着捂着嘴角半晌,这才缓缓地点头说道,“王爷的确是个沉稳谨慎的性子。”她脸色平平的,看不出表情,燕宁就十分放心了,抿嘴笑着说道,“我也想早点请王爷下聘。尘埃落定,我心里才踏实。”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她才会彻底地放心,放心她以后是王爷的人。
那样,做梦都安稳了。
见燕宁羞涩得不得了,却眼睛里带着光彩,老太太不由露出几分慈爱,又问了燕宁一些宫中的事,知道太子与太子妃对燕宁都很和善,就真的放心了。
她如今上了年纪,因动怒一场,就算是如今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因此也不敢耽误,只叫燕宁回去好好儿歇着,又叫性子明朗开阔的阿兰去劝燕宁不要被今日理国公的那些龌龊的话给伤到,这才带着理国公夫人与姜二太太着手明日聘礼的事。
燕宁自然知道明天有许多的事,因此也不敢耽误长辈,与阿兰一同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却见阿静正在自己的院子外头等着,与拂冬在说话。
见燕宁回来了,阿静便笑着对燕宁问道,“大伯父没有说你什么吧?”她之前没有在老太太的屋儿外偷听,自然不知道理国公说了燕宁什么是非。不过老太太勃然大怒,还把楚氏母女给捆到府里来这么一通地捶打,阿静就知道只怕理国公又没干什么好事儿。
因担心燕宁被理国公欺负,阿静便想等姐妹无人的时候好好安慰燕宁,此刻见燕宁无事,又想到刚刚燕宁威风凛凛的样子,阿静便笑着说道,“刚刚你可真是给人出了气了。”她也讨厌狠毒下作的姜嬛。
“我也只是气不过而已。”燕宁请阿兰和阿静进来,又叫拂冬上了茶,这才觉得有些累了,歪在一旁的罗汉床上问道,“三舅母还病着啊?我今儿瞧见她了,舅母的脸色是不好看。”
看见了楚氏母女被打成一滩烂泥被吓得够钱,那脸色能好看么?阿静心里想着,脸上却只是笑着对有些担忧的燕宁说道,“母亲夜里吹了风,因此十分不舒坦,在外头走一走就气喘吁吁,自然脸色不好。虚弱成这样,父亲也心疼她,就想着叫母亲再养一养。”
不过阿静觉得姜三太太这回知道厉害了,看见了满地的鲜血,姜三太太回去以后是真的有些瞧着不好的样子,还拉着阿静的手哭起来,怕得不得了。
不过,知道敬畏才知道自尊自重。
虽然姜三太太瞧着可怜,然而阿静却没有哄她母亲以后不必害怕什么的。
她母亲被关起来所谓养病看起来可怜,可是她母亲说燕宁的那些话难道就不伤人了么?
阿静自从知道姜三太太曾经说过燕宁那些话,就再也没有翻过燕宁给自己的那个全都是好儿郎情况的小册子。
她没脸看。
拿着燕宁的好,再去说道燕宁的是非,这不是做人的道理。
就算知道那册子可能会改变自己的一生,可是阿静还是珍重地把妹妹的心意收好了,却没有打开。
“那明日……”
“明日母亲只怕是只能应个卯儿了。”阿静想到自己刚刚吓唬姜三太太的话,垂了垂眼睛,对燕宁温柔地说道,“你也知道母亲从不是当家理事的人,因此只能下聘的时候在一旁坐着,给你撑起面子,旁的只怕还得劳累两位伯娘张罗。”
楚王下聘,姜三太太做舅母的如果不出席的话,这是打燕宁的脸,阿静自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因此她就告诉姜三太太,请她在下聘的时候一声不吭,不过人必须到场,叫人都知道姜家的长辈是看重燕宁的,这也就足够了。
“三舅母不是病了么?”
“就算是病了,也不差这一日半日的。更何况只是坐着喝茶作陪罢了,能有什么劳累的。”阿静见燕宁真心关心姜三太太,想到姜三太太那些糊涂的话,不由心里十分愧疚。她急忙岔开话题对燕宁笑着问道,“王爷下聘倒是急了些,那什么时候大婚,你和王爷说过没有?”
她一提到这事儿,燕宁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急忙对阿静与忍笑的阿兰不害臊地说道,“我自然想早点和王爷成亲。越快越好。”
她急得不得了,姐妹们都是亲近的,顿时玩笑成了一团。
因为燕宁明日还有人生大事,因此阿兰与阿静都不闹她,只是玩笑了一场,就各自散去了。
燕宁心里欢喜,竟然这一整晚都睡不着,又是担心楚王会不会整日筹备聘礼累着,又是期盼明日什么时候楚王来下聘,折腾了半宿,等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她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困了,又听到了外头寂静的国公府里不知哪里传来了女人的哭声,刺耳得厉害。
虽然只不过是哭了几声而已,然而燕宁也睡不着了,翻腾了许久,等到了第二天天来没亮,燕宁倒是没觉得十分困倦,叫拂冬给自己梳妆打扮,她便挑了一件十分喜庆的红色的衣裳穿了。
看着镜子里就算一夜没睡也依然美目潋滟,顾盼生辉的少女,燕宁笑弯了眼睛。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就见才泛起了一点鱼肚白,才觉得楚王大概还得晚点儿上门,就见阿兰与阿静匆匆地来了。
“你,你都打扮好了?”阿兰脸上的胭脂只涂了一半儿就跟着发髻还没有挽起来的阿静一块儿来见燕宁了。见燕宁这都已经梳妆打扮好了,此刻仿若湖中清荷一般楚楚动人,纤细婀娜,她不由抽了抽嘴角说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怪不得王爷与你这么投缘呢。”
她说了一句叫燕宁摸不着头脑的话,就急忙叫自己的丫鬟进来服侍脸色疲惫的阿静与自己,对一旁已经收拾打扮好的燕宁无力地说道,“王爷的聘礼已经进门了,我担心你还没起来,所以想着过来叫你。”
“王爷的聘礼已经到了?”燕宁顿时诧异起来。
此刻,她果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声音。
“可不是么。我的天,老太太都被吓到了。这真是天还没亮就过来下聘……王爷有这么急么?”不是说好的稳重持重的么?阿兰揉着眼角由着丫鬟们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便叹气说道,“我昨天听了一晚上鬼哭狼嚎,困死了。才想睡觉,王爷的聘礼就进门了。你不知道!”
她的眼睛突然亮起来,顾不得丫鬟们追着自己打扮,起身就到了燕宁的面前对她说道,“不说进门的第一样儿就是玉如意,听说是太上皇他老人家当年最喜欢的一件如意。我还看见有活鹿了,一共四对,都被牵进门了,瞧着漂亮得不得了。”
自古下聘的时候准备大雁什么的倒是不少,不过短短时间就预备了活鹿的,阿兰倒是觉得难得。
燕宁一愣,欲言又止。
她记得宫中的鹿圃之中仿佛养着些皇帝十分喜爱的漂亮的鹿。
王爷这么急着下聘,这活鹿只怕也不好立刻找到,不会是……抢了陛下的鹿圃吧?
她有些心虚,又有些高兴,红着脸,一张美丽动人的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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