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沈琼楼听了倒还罢了,却不着痕迹地取悦了殷卓雍,他颔首:“你素来有分寸,这话不光你要明白,府里的其他下人也要明白,还得牢牢地记在心里。”
江川郑重点头:“小的知道了。”
沈琼楼在心里咆哮,你知道什么了知道什么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等进了王府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殷卓雍这是...帮她立威?
江川请殷卓雍入了正院,沈琼楼微微张嘴,她以为殷卓雍在京里的那座府邸已经够大了的,但跟这座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两边高墙耸立,她没走几步就能看见被红梅掩映的亭台楼阁,建筑风格杂糅了南北两地的特色又不显得突兀,仿佛乾坤美景都被纳入院子里了。这建筑...违章了吧?
殷卓雍轻轻咳了声,江川极有眼色地上来给她介绍:“这王府是当初王爷命人修建地,请来好些有名的建筑风水师傅,整个王府从山地修建到半山腰,地势王爷也选的极好,不光景色极美,两边还都竖了高墙,墙里能放置兵器,若是有人来攻打王府,只需闭上门就是一动微小的城池,既能坚守,也能反攻。”
沈琼楼对殷卓雍的崇敬之情上升了一个台阶,星星眼看着他:“叔,你真厉害!”
殷卓雍脚下一个趔趄。
沈琼楼:嘿嘿嘿,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和江川的小动作。
江川识趣地闭嘴。
殷卓雍翻了翻眼睛,侧头看向江川:“成亲之事我已经命人传了书信给你,如今准备的如何了?”
江川道:“已经准备了大半,等着王爷和王妃家人商定黄道吉日。”
亲王成亲之礼异常繁琐复杂,但也不能少了礼数让她被人笑话,能短短两个月准备大半已经算是难得了,殷卓雍颔首:“还要多久?”
江川道:“回王爷的话,年底府上的事儿也不少,只怕得到年后了。”
殷卓雍淡淡瞥了他一眼,江川讶异于他难得的急切,不过略一顿便道:“不过小的倒是可以把过年的事儿先放一放,全力准备王爷的婚礼,年前想必能准备妥帖。”
殷卓雍这才满意颔首,挥手让他下去,江川不动声色地退到最末,停在万年小透明宋喜身边,慢慢问道:“这么长时间我也给你寄了不少信过去,你怎么一封都没回过?”
沈琼楼耳朵尖,听见这句话立刻转头去看,恩?有情况?
☆、第87章
两人显然没注意到有人偷听,所以宋喜怔忪一下,下意识地反问道:“总管是什么时候给我送过信了?”
长史虽然是个正儿八经的官,但她也不敢得罪王府里的大管事啊,要是他送来信,依着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回?
江川的浓眉真的皱成了一个川字:“我每回给你寄东西去的时候,随着东西带过去的。”
宋喜这才想起来这回事,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那是信?!”
好吧,如果那玩意算信的话,那江川还真的给她寄过信,信上的内容是什么呢?
比如江川如果送过来一筐酸笋和几斤果脯,另其他东西的话,那信上就会写酸笋三斤,果脯五斤,深紫葵花纹蜀锦一匹等等,后面再写食用或者使用方法,另附上产地口感,最后提醒一句让她注意核对查收。
别人怎么看宋喜不知道,反正在她看来就是一货单,于是她最多回点京城的特产回去,信还真不曾回过。
她费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飘飘悠悠地道:“我一直以为那个是对货单,总管的信...真是别具一格啊。”太有个人风格了!
江川眉心拧的更紧:“这就是你不回我信的理由?”
宋喜摊手,无奈道:“虽然我想说不是,但这还真是。”她呵呵讪笑:“辛苦总管了,我这回回来也给你带了些土产,信的话...以后若是有机会出去,肯定给你回。”
江川不大满意,不过事已经发生了,他总不好让宋喜现在去京城再给他写一封回来,于是转头看了她一眼,加快脚步跟着殷卓雍往正院走。
一行人走了两柱香的功夫才到正院,就见有位老嬷嬷和几十个内外院的管事在正院门口等着。
那些管事和管事娘子倒还罢了,老嬷嬷的穿着行止打扮却很有宫里的风格,不是说她打扮的多精致夸张,而是每一件衣裳首饰都恰到好处,行礼的时候也是宫里头的礼节,沈琼楼到底在宫里混过,这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她受了礼便转头等着殷卓雍介绍,他只轻描淡写地道:“这是安嬷嬷,从宫里出来的。”
安嬷嬷其实是他生母身边的大宫女,也是他的奶母,身份自然非同寻常,听他说的随意,倒只是像个有些身份的下人,心里沉沉地往下坠了几分。
她又转头瞄了沈琼楼,王爷估摸着是怕在这位准王妃跟前先抬了她的身份,她以后在王妃跟前拿架子充辈分,谁亲谁疏,这一句话就能看出来。
沈琼楼宅斗宫斗的级别跟这些人比就是来卖萌的,听了这话也没多想,冲她颔首让她起来,顺便赏了个红包下去。
安嬷嬷接过红包,行礼如行云流水一般,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按礼数来的:“老奴谢您的赏,老奴没想到姑娘要来王府,礼数上有怠慢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按照规矩,未婚的女子是不能到夫家来的,沈琼楼摸着下巴琢磨,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呵呵干笑:“见谅见谅,看来是我当了不速之客了,没吓着你老人家吧?”
沈嬷嬷:“...”
她礼数严谨,让沈琼楼有种当初面对几个太傅的感觉,跟着也端起架子来,只是浑身都不自在,安嬷嬷倒是没想到她礼数严谨,心里不由高看了一眼。
殷卓雍见沈琼楼有些乏了,挥手让人退下,她等人走了立刻问道:“刚才那老太太是谁?”
殷卓雍听她这般称呼,低头一笑才轻描淡写地道:“是我原来的奶母,我就藩之前把她也要过来,当初帮着料理府里的事,不过这些年有了江川和陈河,用她的地方也少了。”
沈琼楼哎呦一声:“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早知道我就不怼她了。”她顿了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故意的?”
殷卓雍在她脸上捏了捏:“你好好学着些吧,以后一个府里的事儿都要你来管,麻烦多着呢。”
就比如刚才的事儿,安嬷嬷明面上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沈琼楼目前作为客人也不可能教训她,殷卓雍也不能出言就罚一个在王府待了过年的老人,兔死狐悲,不然她还没嫁过来,下人都先离了心。
沈琼楼想完之后囧了:“果然...好麻烦。”
幸好安嬷嬷也不是容嬷嬷,只在她跟前露过一回脸就再没出现了,沈琼楼带着一种微妙的心情,先去了豫王府长史呆的地方,没想到刚进去就见到了正在埋头公文或者说小黄书的宋喜,八卦之魂顿时燃烧起来,连声叫道:“老宋,老宋!”
宋喜转过头,沈琼楼连珠串的问题就抛了出来:“你为什么不回信给江管事?你和江管事认识几年了,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啊?”
宋喜一口茶喷了出来:“...噗!”她看着沈琼楼竭力镇静但掩藏不住兴奋的脸,匆匆擦拭自己辛苦珍藏的艳情话本,没好气地道:“我们没好,你从哪里听的这些不靠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