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个霍家?”何老安人问,她不记得亲朋好友中有姓霍的啊。
谢氏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些,“回老安人,是咱们庐江郡太守霍文忠那个霍家。”
“竟是他们家吗?老身不记得霍家与咱们家有来往啊……”
“还不是盈盈,先前无意中帮了霍小公子一个小忙。然后这霍小公子也真是客气,这不,中秋节巴巴地让人送了节礼来。”谢氏说这话时,眉梢间难掩得色。
周蓁蓁看了周盈盈一眼,又是她的桃花啊。
何老安人开怀地道,“呵呵,那咱们托盈盈的福,也来尝尝这冰皮月饼是个什么味儿。”
“祖母,你取笑人家!”周盈盈不依地跺脚,满是娇憨。
冰皮月饼就四个,个头小小,装在小锦盒里。周蓁蓁有幸分到一块,她尝了尝,大概是因为粮食纯天然的关系,味道比后世的冰皮月饼更好一些。
周盈盈凑了过来,“堂姐,这冰皮月饼怎么样?”
周蓁蓁点了点头,“还行。”
周盈盈定定地看着她,“六堂姐,你变了好多。”搁以前,听到她那句时,即使不掀桌子也肯定甩袖而去了。
周蓁蓁拿手帕抹了抹嘴角,不甚在意地道,“人活着有变化就对了,没有变化那岂不是与死人无异。”
碰了个软钉子,周盈盈便退去了,不与她过多纠缠。
吃完月饼和水果,何老安人就叫散了,不过却将二儿子周涎留了下来。
周涎爽快地应下了,即使他娘不留他,他也要那个借口留下来的,好将他女儿孝敬给她祖母的纯金佛陀送至他母亲手上。
想到一会他娘见到佛陀时惊讶的模样,周涎就觉得心情愉悦。
谢氏端起杯中之酒就吃,借着宽大的袖子挡住了唇边的笑意。她婆婆将小叔子留下,定是要和他说续弦的事儿。连人选她都准备好了。只要她婆婆坚持,她小叔子定然是拗不过的。
等新人进门就好了,软玉温乡在怀,男人也就成了绕指柔。
届时周蓁蓁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外面折腾了。
谢氏想到近来周蓁蓁折腾出来的事,就一阵恼火。她一直将周宪姐弟二人当作自己的备用小金库,但周蓁蓁一折腾,大房这边就少了近万两银子的进账,她可不敢再掉以轻心了。最重要的是,宗房那边竟然会插手小二房的事,且还是明帮着周蓁蓁,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了。当时她得知时,真是又惊又怒,她是真没想到周蓁蓁还有那样的本事,能彻底扭转宗房的态度。所以她觉得不能再放任小二房不管了,既然放养出了意外,就找个人来盯着管着他们。
萱北堂内,母子二人相对而坐。
周涎还没看出来他娘留他是有话要说,他一坐下就忍不住说道,“娘,蓁蓁有一份礼物让我转交给您。”
何老安人心思也没在他的话上,“这个不忙。咱们先说说你的事。”
周涎疑惑,“我有什么事?”
看他依旧无知无觉的丝毫不为自己操心的样子,何老安人就来气,“你怎么就没有事了?你今年才三十八吧?不到四十,你就打算一辈子当鳏夫?”
“娘,我没想过再娶。”其实是想过的,也是近年来的事,但这念头近来被他女儿完全打消了。
“再娶这事赶早不赶晚,李氏也去世那么多年了,你一个人那么多年也算对得起她了,你也不必再为她守着。家里再进个人,知你冷暖照顾你体贴你,我这当娘的也能放心。”
周涎一直认真地听着,等他娘说完之后,他才正色道,“娘,你看我也不年轻了,膝下儿女双全,再续弦就不必了吧。若您实在心疼儿子,那就再纳个妾来照顾儿子的生活起居也就罢了。”
周涎拒绝了莫老安人让他续弦的提议,退一步,只答应纳妾。
何老安人眉头一皱,“是不是蓁蓁不许?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插手她爹的房中事?”说到这里,何老安人已经有点生气了。加上今天谢氏挑拨了一下之前周蓁蓁招呼都不打一声不吭地就捐了八千两的事,让何老安人非常不满。
周涎哭笑不得,“娘,你想到哪里去了,蓁蓁是个知礼的姑娘,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这事完全是儿子自己的想法。”
何老安人继续劝说,“你大哥在京中,以后有可能外放,你大嫂总不能一直呆在庐江,让你大哥大嫂两人一直两地分居吧?你续个弦,以后也好名正言顺地管起内宅这一摊子事来,否则让一个妾氏管家,说出去不好听。”
周涎想了想,这确实是个问题,但这点不足以让他改变想法,“这个以后再说吧。”
正好,周涎听到他的随从在外面清场的声音。
“娘,蓁蓁请大师为您雕铸了一尊佛陀,我让人抬进来给您瞧瞧?”
何老安人一听这话,眉头微微一皱,她信佛,知道佛是不能随便请的,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但现在佛都请到家了,她不见一见,也是对佛祖的不敬。于是她带着沉沉的不郁点了点头。
但当布蔓揭下时,她的态度完全就变了,只觉得:这尊半人高的佛陀宝相庄严,眉目慈和,普度众生相,放在她的小佛堂里正合适。
周涎见她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心里也高兴。
何老安人还特意净了手,手指才抚上佛陀的金身,但一上手她就感觉不对,再仔细看佛陀金身的光泽,手不自觉地抖了抖。她环视一眼,发现场上的人已经清得差不多,剩下的都是她的心腹,才轻轻吁了一口气。
她低声问儿子,“这佛陀不是铜制的吧?”
周涎乐了,“当然不是,娘,这尊佛陀从上到下用的都是真金!只不过外表做旧,咋一眼看起来和黄铜差不多。”
何老安人静默不语,她差点看走眼了。
“这一尊佛陀用了多少金子。”
“听蓁蓁说用了一千两,重约六十六斤。”
一千两黄金,就是一万两银子,这礼有点重啊,一时间何老安人突然感觉心中五味杂陈。
女儿请她做主,事成之后答应给她一万两:今儿在媳妇特意早早地来到萱北堂,向她哭诉大儿子在京中的艰难,意思她明白,也是想她拿银子出来贴补大儿子那边。
这人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对比,就没有什么,日子就能过。被不断索取,也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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