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信给周蓁蓁,她愣了一愣,然后总算从蒹葭馆的窝居出来了。
再次见到祝良,周蓁蓁感觉他变了,周身的气度给人的感觉像海,包容万千,无所不容。
“你的事我下山之后听说了,然后就立即动身赶回庐江,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不过你人没事就好。”
对于她将‘四为句’后两句公布出来的举动,祝良并不怪她。面对王硕、贺家、沈氏三方压力,还是在逼入绝境的情况之下,她能撑那么久不说,已经是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在五绝山上呆了一个月,所得太多了。
即使王硕一样得了‘四为句’的全四句,也并不妨碍他什么。
当然,他不需要是一回事,但她做到了她的心意又是一回事,他不能不承情。
祝良走时,确实不曾要求她为这四句话保密,他能想象得到周蓁蓁会面临的压力。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将‘四为句’死抓着在几个人手里。一货不卖二主,只是她对族长太爷的说法而已,一切都是为了她所有的计划服务。
周蓁蓁觉得他这声谢,自己当得起,自己还送了他一份大礼呢,现在就等定时炸弹爆炸了。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那些惊涛骇浪也会随着时间渐渐平静下来。
沈律就一直强调,“此番交手,过去就过去了,不要一味地沉浸在过去,我们需要往前看。”
“大哥,浩瀚书肆那边倒是传来了一个好消息,说以镜水先生三大夫子名义的新乡试题选卖得很火爆,将客人抢回来了不少。”沈衡道。
这算是近段时间以来很罕见的一个好消息了。
这么长久以来,沈氏这边谋算的事因为接连失利,士气低落得很,尽管这个消息没激起他心中什么波澜,但他仍旧装作一副很高兴的样子,鼓舞士气,“好!这真是个好消息,书肆那边从掌柜到小二,这个月多发半个月工钱。”
“看吧,我们沈氏慢慢就会好起来的。对了,离乡试没有几天了,今年参考的小子们状态怎么样?”
“好着呢,都说这次一定要努力考好,为族长为族里争光呢。”
俗话说,哀兵必胜。沈氏中,所有参考的学子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就等着乡试到来了。
临近乡试,周蓁蓁去了一趟铜门巷,一来是去看看马冬梅他娘的病情好转得怎么样了,二来是委婉地劝说马冬梅不要参加乡试。马冬梅问原因,她推说不方便说。
周蓁蓁做了该做的事,至于他信与不信,端看他自己怎么权衡了。出来马家的时候,她若有所感,似乎有人在盯着她,等她看过去,又没发现人。
她低头垂下眼睫毛,掩饰眼中的若有所思。
某天,周蓁蓁眉染轻愁地来到宗房,进去没多久,但等她离开的时候,面上的愁容不见了。
这一幕正好被周寄撞见,他眼中若有所思。
康靖二十七年的乡试,周氏这边参考的秀才公们约十二人,由周氏统一安排了车驾遂到安庆府的考场,并且统一安排了食宿,所有人提前一天到达安庆府。
这一年,周氏一族的考生特别不顺,开考前,有夜里不小心染上风寒的,有吃错东西拉肚子拉到脚软走不了路的……每一个的情况看着都挺严重的。找大夫看了,也说怕是连考试第一天都熬不过来。
总之,最后稳稳当当进入考场的只有两人,周寄以及一位他在族中玩得好的同伴。
随着考场大门的关上,十位因意外进不了考场考试的周氏少年郎们哭了。
第79章
十个少年郎或病或脚软得走不进考场, 他们或红着眼睛或抹着泪, 这一幕看得人心酸又难过。这次错过, 又要等三年,谁知道三年之后会是什么光景?
当然,也有人幸灾乐祸的,特别是认出他们都是出自庐江周氏一族的,和周氏不对付的,都将这一出当成了笑话传回庐江。
周宥由着书童将他从马车上扶下来,马车上放了恭桶, 他们一直腹泄,不就近放一两只恭桶, 恐怕就要出糗了。
他看了一眼关上的考场大门, 手脚还是无力, 心中自嘲,死心吧,不死心难道让人抬着进考场吗?即使他乐意, 考官也不愿意啊。
“都收拾一下情绪,咱们这次是着了道了, 回去禀报族长太爷他们。”
“宥哥,你说这事有没有可能和阿寄他们有关?”有年纪小的迟疑地问出来。
周宥沉着脸, “回去再说。”
此时的周家坊一派平静,还不知道他们这一年的考生遇到了那么大的麻烦。
那日周沈两族犀角交割完毕,次日何途就下达了他们周氏药墨被选上贡墨的消息。
周氏制墨坊扩招了不少工人,这些人都是从族人里挑的。手艺好的才能选进贡墨组做工, 手艺一般的,只能在外围。即使这样,周家坊也焕发出了生机勃勃热火朝天的一面。大家伙一边干活一边说说笑笑,又正逢乡试,难免会憧憬起考生们考完后能有多少人考中举人。
但周宥他们的提前归来,打破了这片平静。
“不好了,宥哥儿他们回来了!”
周宥他们的马车一驶进周家坊,就有人跌跌撞撞来宗房报信。
周海一听这消息急得不得了,“这个时候回来?发生什么事了?谁送他回来的?”周宥功底扎实,是周氏今年极有可能考中的希望之一啊。
下人道,“不止宥哥,几乎都回来了。”
“什么?!”周海腾地站了起来,他觉得头有点晕,十二个考生参考考,十个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他这样,旁边的族长太爷暗暗摇头,还是不够稳重啊。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以周宥为首的十个他们族里的考生一个个由着下人搀扶着进入了大厅。
下人说话的声音不小,周宸听到后,连忙从屋里出来。他虽然没有参加今年的乡试,但看到族里那么多同伴都因意外垂头丧气地回来,心一沉,也在大厅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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