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在他们的监视下,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除了全力开发蒙山,确实没有别的异常的举动了,连李杉父子也没四处化缘了。
如此低调,让原先心中有些怀疑李家是故意让柴华等人发现矿金的朱元臣打消了这个疑虑。
而且据他们安插进药农队伍里的探子传递出来的消息,蒙山之上确实有另一批人的存在, 不过那批人神秘得很, 吃住并不和他们一起, 甚至行动的路线也不同。更多的信息就查不出来了,但可以肯定的是,李家对蒙山的管理越发严苛了。
朱元臣将所有的信息都绘了出来,思索分析。在书房熬了一宿, 朱元臣最终还是给三皇子去信了,将蒙山可能蕴含金银矿以及李家的异常告知于他。
三皇子接到信,读第一遍时,第一个反应是不信。他此时莫名地想起了那一日贺弦和他说过的,让他小心周蓁蓁的话。
等他看第二遍第三遍信的时候,他忍不住想,万一是真的呢?
试想,他千辛万苦谋算才获利两百来万,人家随手一买,就从他手中买走了一座金山银山。
这个念头一起,他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让人去请贺弦了。
在贺弦赶来的期间,他的心抑不住地火热起来。
三皇子一直在想,如果蒙山上真的有金矿,李家的区区两百四十万两就不算什么了。
三皇子相邀,贺弦很快就到了。
三皇子将信递给了他。
贺弦看完,第一个反应也是不信。
“万一是真的呢?查江阴地理志,江阴地区不是没有出现过金矿……”
贺弦忍不住打断他,“万一是假的呢?”
三皇子有些不高兴了,朱元臣是他派系中的心腹大臣,他的能力三皇子也很清楚,他既然敢请这事汇报上来,就有一定的把握肯定这事是真的。
“三皇子,你想想,这金矿早不发现,晚不发现,怎么就在这时候发现了?微臣敢肯定,这一定是周蓁蓁的阴谋。还有,为什么是蒙山?!你想过没有?”那就是对方几乎是算准了三皇子的心里,一旦得知从王家手中交易出去的蒙山上有金矿,一定会不甘的。
三皇子摩挲着茶杯,他突然抬头问贺弦,“你既然那么笃定蒙山的金矿是个陷阱,那么本殿下问你,要是蒙山上的金矿是真的呢?你们贺家担责吗?”
贺弦哑然,“三殿下,臣倒是愿意承担,因为臣笃定这一定是李家的陷阱,但臣还做不了贺家的主。”
朱敦没有说话,心中却是冷笑,这不是废话吗?
一个金矿,即使现在还不知道含金量多寡,绝对远远高于两百四十万两的。三皇子问出这话,无非是想让他明白这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让他慎言,慎重给出建议,而非任凭个人喜好左右了想法。
“你先回吧,这事容我仔细思量。”
“三殿下!”贺弦急急唤道。
朱敦端起茶,他旁边的小太监就上前,“贺大人请——”
看着他的背影,朱敦摇了摇头,贺弦那次庐江之行,像是被吓破了胆,有点惊弓之鸟之态,废了。
贺弦是带着满腹思绪走出三皇子府的,他知道三皇子心动了。他准备回去和他祖父说,让他祖父来劝一劝。
他到他祖父书房时,正巧他祖父正在和他大伯商量事情。
不过他很快就被唤了进去,进去后才发现贺灿(原陈粲,已认祖归宗)也在。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三皇子即将中计的事,也顾不上探究贺灿为何在此了。
“……孙儿看得出来,三皇子心动了,他估计是想将蒙山弄到手的。祖父,你去劝一劝三皇子吧,不要中了敌人的奸计啊。”
“你先坐下喝口水吧,焦躁什么?”贺焘不紧不慢地道。
贺弦坐下,喝了一杯水之后,又忍不住了,“祖父——”
贺焘敲了敲桌子,“你来见我,和我说了这么一件事,是想让我怎么做呢?”
“孙儿想让你去劝劝三皇子。”
“那你能百分百肯定蒙山之上一定没有金矿吗?”
贺弦张了张嘴,一会才闷声说道,“不能。”然后他又补充说道,“可我有九成九的把握这是一个陷阱。”
贺焘说道,“现在很明显,三皇子就是要去赌这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而且你口中九成九的把握,其实也源自于你对周蓁蓁已经形成了偏见,甚至可以说是恐惧,这样不好,这也是三皇子不采纳你的建议的原因之一。”
“可是这明明就是陷阱,三皇子中招了,损失会很大。”贺弦不明白,他是真的一心为三皇子考虑,为什么他的建议却不被采纳。
贺焘问他,“我且问你,三皇子的损失是贺家的损失吗?”
这话让贺弦吃惊地看向他祖父。
贺焘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直白地说吧,不管这蒙山之上有没有金矿,无论三殿下做出什么样选择,都会后悔。如果我们贺家死死拦着,凭我们贺家的影响力,是可以阻止三皇子掉进你说的陷阱之中。但你想过没有,我们一旦这样做了,就是干涉三殿下身为上位者拥有的决策权力,说直白一点,就是逾越!这是忌讳你知道吗?”
贺弦想起来了,他今天的行为再严重一点点,可不就是逾越吗?
哪知他祖父话锋一转,“当然,如果有必须这样做的原因,你祖父我也是可以如你所愿那样做的。”
贺弦先是吃惊于他祖父今日坦诚的态度,接着又听他祖父问他,“可我们贺家这样做,又能得到什么?”
贺弦心想,什么也得不到,除了挽回了三皇子的损失。
“再往下说,我们阻止了三皇子,让他错失他内心深处愿意相信的金矿,这将会成为三皇子心底的一桩憾事。也会让他在心底对我们贺家产生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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