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井不语。
他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朝廷上下,哪怕现在为左相大人做事的不少大人,称过陶靖为老师的人不知几何……
要是凡是沾上关系都要清算,这朝廷上下,除了那些新晋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官员,有哪个是干净的?
“进去吧。”
宣仲安率先大步往里面走去。
“左相大人!”
“左相大人!”
宣仲安进去后,略过这些请安,扫了被绑在椅子上的陶靖一眼。
陶靖身穿白色道服,正闭眼躺在椅背上。
宣仲安看过去时,他睁开了眼,但宣仲安只扫了他一眼,就朝那地上被遮了一张禁卫军披风的突起走去。
他掀开了披风,看了那被放了血,挖出了心口,赤身裸*体的小儿一眼。
那小儿小小巧巧的脸孔一片死白,不看脸,不看那没有了心的胸口,除了太过于死白,他那小身体圆圆润润的,就跟他家刚从沐浴的水桶里捞出来的望康一样。
只是他没有望康那样活蹦乱跳,往后也再也不能活蹦乱跳了。
宣仲安闭上眼,盖上了披风,起身抱起了这个小儿,放到了郭井手里。
郭井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左相大人哑着嗓子道:“送去顺天府的殓房,回头与那密屋处的孩子一并安葬。”
“大……大人……”郭井也是长吐了一口气,回身掠过过来接手的下属的手,把人抱了出去。
宣仲安回头,走到了陶靖身边,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了陶靖的对面。
陶靖已睁开了眼,红韵细腻得不像个老人的脸上有着一抹笑,他看着宣仲安先开了口,“仲安啊,老夫倚老卖老,叫你一声仲安,不知可行?”
宣仲安略弯了点腰,两手在膝上交岔看着他点了点头。
看着他这充满攻击性的姿态,陶靖脸上的笑更深了,“年轻人啊。”
年轻人就是血气方刚,做事急轰轰的容易不带脑子。
“等你到了我这个地位,这个年纪……”陶靖说着摇了摇头,甩了甩因吃了仙丹妙药有些飘飘然的脑袋,笑着道:“不,说错了,你已经有了这个地位了,不用过几十年你到老夫这个年纪,过几年你就会发现这天下,这人间算得了什么?我们这种人,追求的岂是人生短短数十载?那些凡夫俗子,岂是能与我们相比的?他们就是蝼蚁,就是贱民,就跟那些尘土一样,风一吹就会消掉的玩意东西,岂可与我们这些天人相比?”
“你要知道,这可是我连跟先帝都没说过的话,今天说给你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