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 / 2)

老黄看着她的背影,说:“老菊,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

“我也是。”我拍拍他的肩:“别多想了,实在不行,咱们找个时间去上上香,拜拜佛。”

“也只能这样了。”

过了两天,晚上我正迷迷糊糊睡觉,接到黑哥的电话,让我赶紧做好准备出门,一会儿车过来接我。就在刚才。市里来了电话,说在郊区发现一具无名男尸,尸检后要送到殡仪馆去。

我头疼欲裂,说,黑哥,能不能安排别人去。

黑哥说:“别那么多废话,执尸队本来就人少,救场如救火。到时候提成我给你们多发一点就行了。”

挂了电话,我看看外面的天,黑得正浓,大街上都没什么人,反常的寂静。我坐了一会儿。怎么呆着怎么闹心,眼皮子老跳。我对着镜子在眼皮上贴了一张纸片,静下心抽烟。

一根还没抽完,来电话了,执尸队开着运尸车来了,就在小区外。

我穿戴整齐出门,走出小区上了金杯车。老黄开车,看我眼皮子粘着东西,惊诧地问怎么了。我说,今晚不知怎么回事,心神不宁,眼皮子跳。

土哥在后排玩着手机:“别多想了,运完尸赶紧回家洗个澡睡觉。”

车子顺着公路往郊外走,天空如染重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因为要过盘山路,老黄开得非常专心,不敢分神。

很快到了郊外,警察那边已经处理差不多了。正闲散着唠嗑,看我们来了打招呼,过去搬尸。

这男尸才死不久,据法医检查,身上没有袭击的痕迹,尸体又是靠近水渠的下游方向。推断应该是路人或是游客。在水渠上玩,失足掉进水里淹死的,顺着水流飘到这里。

我们凑过去抬尸,这具尸体已经没法看了,泡得像巨人观,全身肿胀,尤其鼓胀的大肚子,像是怀孕女人。人整个面目全非,穿着一套黑西服,狰狞可怖。

法医让我们先抬到殡仪馆,等验明身份通知家属就可以火化了。

我们四个抬着死沉死沉的尸体上了车,土哥还不错,让我和老黄在前面,他和王庸在后车厢守尸。

等来到车上,老黄发动车子,我看他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你怎么了?”我问。

老黄犹豫半天才道:“这具尸体我昨天就见过了。”

第一百零七章 魔鬼筋肉人

“昨天?怎么回事?”我追问。

“在梦里。”老黄心神不宁地说。

“说说看。”

“算了,不是什么好梦。”老黄没有急着开车,而是问我要烟。我帮他点上,他看着黑漆漆的车窗发呆。

警车陆续走了,有警察过来敲窗:“愣什么神,赶紧走啊。”

我推推老黄:“走吧。”

老黄拉开车窗,把抽了一半的烟头扔出去,发动车子开始回程。

他这个精神状态我实在有点不放心,我犹豫一下建议说,要不我来开车吧。老黄听见像是没听见。还在机械的开车,精神不知跑哪去了,眼睛发直。

外面黑不隆冬,两束车前灯照亮前方的路,还好车速比较慢。

我怕老黄分心,就一直追问昨晚他做了什么梦。好半天他才说:“不是什么好梦。昨晚我梦见回到原来的村子里,外面也是这么黑,屋里点了一盏小油灯,我和我儿子正在玩……”

“你儿子?”我疑惑。

老黄赶紧说:“梦里的儿子。然后吧,我看到窗户外面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跳。我趴在窗户往外看,院子里,有个穿着一身红衣服,戴着尖顶帽的人,背对着我们面向院门。正在那跳,抽风了一样。而且他跳得特别僵硬,身体不动,就靠两条腿上上下下地弹。”

这大晚上的,我听的有点毛骨悚然:“然后呢?”

老黄道:“儿子害怕了,我想出去看看,把那人赶走。我推开屋门,那人突然转过身。我一看愣住了,虽然是晚上,但看得非常清楚,这是个陌生的男人,根本没见过。这个男人眼神有点吓人,说不出什么味道,然后我的梦就醒了。老菊,你知不知道我们农村有个讲究。”

“什么?”我问。

老黄说:“凡是做梦梦见穿红衣服的人跳舞,这都是有人要死的征兆。我做完这个梦,心里非常腻歪,总有种不祥之感。今晚咱们收的这具尸体,别看让水泡的浮肿,但我看到第一眼,就有特别熟悉的感觉,死的这个人就是昨晚在我梦里,穿红衣服跳舞的男人。”

我越听越瘆得慌,后脖子嗖嗖冒凉风。这时,金杯车开上了环山路,一边是深崖一边是高山,我提醒他不要分心,这里很危险。

车开着开着,外面忽然打了一声闷雷,紧接着开始稀稀拉拉下起了夜雨。老黄打开挡风玻璃刷,两根黑刷子来回摆动,清洗着落在玻璃上的雨点。

车里的气氛很沉闷,夜雨朦胧,车窗被山风吹得嘎嘎响。我和老黄没有说话,他在开车。我盯着车窗,脑子里画魂,自己也说不清想着什么。

我侧头看向车窗,外面是黑漆漆的山体,雨越来越大。几乎什么也看不清。不过车里亮着灯,像是蒙太奇一般从车窗反射了车里的情景,我的脸和老黄开车的剪影重合在一起。

就在这个瞬间,我忽然汗毛乍竖,鸡皮疙瘩起来了。因为这个时刻。我忽然想起前几天做的一场白日梦。那还是在公司,黑哥正开会,我缩在墙角打了个盹,我梦见也是这么黑漆漆的夜晚,也是开车在环山路上。

梦里我也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也是这么个气氛,不过开车的不是老黄,而是花大嫂。

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竟然生出恍惚,我是不是还在梦里没醒呢。心脏跳得剧烈,我悄悄侧头去看,依旧是老黄在开车,并不是什么花大嫂。

我长舒口气,胸口却好像塞了千斤巨石,压得厉害。眼皮子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

我仔细回忆,梦里发生了什么,可后面的事情非常模糊,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车灯掠过前方的路。光亮中我突然看到在路中央站着一个孩子,这小孩瘦骨嶙峋,全身雪白。

老黄也看到了,想要踩刹车,这时那孩子突然转过身,光灿灿的车灯下,孩子没有五官,两只眼睛和嘴巴是三个黑黑的深洞。他张着大嘴,两只小拳头攥紧,似乎在朝我们咆哮。

“啊!”老黄一声惨叫。来不及刹车,手忙脚乱地来回转动方向盘,车子像是不受控制的野马,朝着悬崖就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