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说:“不用,我在新康里等你,你中午下了班直接过来。”
说着话,她的手机响了,是唐娇的电话,新娘子才刚从妈妈那里知道张春被放出来的事,在电话里气得不行,觉得不公平。
反是文文安抚她,并希望娇娇不要回新康里和她妈起冲突,她不希望娇娇婚礼那天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发生。
“我知道啦,我保证不理睬她。”唐娇说,“下次不许再瞒着我们,这么大的事,你至少告诉我们一下,我真的会生气,还会很伤心,你舍得吗?”
文文看了眼林西成,笑着说:“有个人刚刚才说,往后一辈子都不会再让我碰到这样的破事。”
年轻的孩子们,勇敢、坚强,无所畏惧,可是这天晚上,汪美丽彻夜难眠。
根据她的判断,裴厚德没有回来,但张春的归来是很高调的,家里灯火通明,楼上楼下每一盏灯都亮着,她好像还叫了那种临时的钟点工来做保洁。
睡不着的汪美丽,时时刻刻听着外面的动静,林国庆能感受到妻子的不安,同样睡得很不踏实。
半夜醒来,发现老婆还没睡,忍不住问:“你不睡觉,事情也不会改变什么,不如养点精神,万一有什么事,还能帮帮小孩。”
汪美丽说:“她肯定恨死文文了,文文这辈子,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太不公平了,怎么就放出来了。”
林国庆给老婆盖好被子,温和地说:“大不了我们一起移民,去外国,让她一辈子也找不到我们。”
汪美丽觉得又可笑又无奈,老公明天还要上班的,她不能太作了,于是好好闭上眼睛,的确该养足精神,才能帮文文一起对付她妈。
夜深人静,张春披着睡袍起身去厨房拿水喝,走出来时,看到客堂间空了一块,是钢琴被搬走了。
“呵……”张春的手捏着玻璃杯,几乎下一秒就要把杯子捏碎,“我有本事把你生出来,就有本事弄死你,我只要还有一口气,裴雅,你休想过好日子。”
母亲的诅咒,起不到任何作用,文文睡了很踏实的一觉,周五早上照旧和林西成说说笑笑地吃早饭,送他去上班后,忙家务练钢琴,到时间出门回新康里,等待下午和林西成同拆迁办的人一起评估房子的补偿款。
然而在家吃好睡好一个晚上,张春就恢复了五六成精力,跑去拆迁办大闹一场,被人家警告要报警,才灰溜溜地离开。
她闹的理由是,家里的事该她说了算,女儿说了不算,可她不是产权人,根本没资格和拆迁办的人理论,人家没必要回答她任何问题,她就拍桌子说工作人员态度傲慢,直到听见“报警”两个字才怂了。
弄堂里看笑话的人不少,可张春已经完全不在乎了,按照拆迁办公示的赔偿标准,他们家很可能上一千五百万,要是这钱全部被女儿卷走,她宁愿杀了女儿同归于尽。
气疯了的人,回到家里,冲到二楼女儿的房间,漫无目的地一阵翻腾,忽然听见铁门开合的声响,她立刻静下来,悄悄听楼下的动静。
回来的是文文,她担心一会儿拆迁办的人来,看到厨房里满池子的脏碗或垃圾,想来收拾一下,没想到家里很干净,像是彻底大扫除过,但很显然这不是妈妈能做到的事。
卧房里没有人,妈妈的睡衣散落在床上,看来是出去了。
文文稍稍松了口气,便上二楼来,想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的东西可以拿走。
踩着吱嘎作响的楼梯上门,推开门看到满屋狼藉,先是一愣,忽然从边上窜出身影,没等她看清楚,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在脸上,文文没站稳,撞在门上跌倒在地。
“你舍得回来了?”张春居高临下,重重地踢了女儿一脚,“回来了好,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家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那一耳光打得文文眼冒金星,耳朵几乎都聋了,她刚想要反抗,又被妈妈踢了一脚。
“是谁养着你,林西成吗,还是汪美丽,真是把你养得白白胖胖,你的胸都大了嘛。”张春蹲下来,文文下意识地护住了胸口,反而让张春看到她脖子上的项链,她满心嫉妒和憎恶,厉声问,“哪里来的,偷我东西?”
她伸手猛地一拽,纤细的项链根本禁不起这样的力气,轻而易举就被拽断了。
“还给我……”文文被彻底激怒了,扑上来要她的项链。
“还敢还手!”张春扬手撕扯女儿的头发。
文文顾不得疼痛,只想要回她的项链,用尽浑身的力气扑向母亲。
张春下意识地往后躲,文文拼了命抓她的手,两人的重心朝着一个方向倒下去,张春的脚忽然踩空,一声尖叫后,连声的重响,母女俩一起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文文趴着落地,一条胳膊枕着脑袋,妈妈就摔在她的边上,却是后脑勺着地,鲜红的血,从干枯的头发里流出来。
“妈妈……”文文朝妈妈伸出手,但是下一秒,两眼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