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潘金金走了,潘仁松了口气,又回望了荣安阁一眼,这前世的孽缘,真是不好斩断啊!
不好斩也要斩,谁也别想让他的心肝受半点委屈!
潘仁准备再回去问问宫厚怎么样才能答应,忽然间笑缘拿着扇子从树丛后面的小径走了出来。
“潘兄,花开花落缘起缘散,你这么着急作甚?”
潘仁一听,大有玄机,这大和尚上次就为那臭小子说话。潘仁随手一挥,在两人身后布下一道结界,隔住声音。
“大和尚,你到底什么意思?”潘仁盯住笑缘,这笑缘知不知道此子上辈子害他女儿害的很惨。
笑缘望着潘仁,眼眸滑过笑意:“你说我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
第77章 路遇
大和尚眼里明明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偏要把他们两个送作堆?
“抽刀断水水更流, 易疏不易堵啊!”笑缘见潘仁疑惑笑道。
又道:“今日九星城一劫得以化解, 但九星城附近灵脉业已改写,五岳山川都将重新布局,潘兄不得不防啊。”
此时潘仁已经有所察觉,联想到上次笑缘所言, 那宫厚是个大气运加身之人,难道因为是他,他就要送上自己的女儿么?
“大和尚, 我老实告诉你,我没多少时间了。我没有别的心愿,想让我女儿过的好我有错吗?”
见潘仁激动,笑缘忙道:“诶,潘兄, 不能这么说, 说不定你的机缘就到了呢。”
他的机缘……怎么可能?停滞不进已有上千年,早就把潘仁磨绝望了, 并不因笑缘这句话而有所浮动。
“我的女儿, 我有资格管她的终身大事吧?况且我家宝宝一心向道,压根没有那个心思。大和尚,要是有人让你还俗你干不干?”
笑缘听他扯到自己身上,知道劝不动,笑笑不再说这件事了。
欧阳宏既然身亡,九星城急待修整, 各门各派也不好过多停留,宴会之后也就散了。
潘仁愈发感觉到这些势利之徒不可靠,幸好他这九星城还固若金汤,但没了万福大阵的庇护,以后再没了自己,星罗仙子她娘俩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所以一等人走,潘仁一顾不上疗伤,二也不管宫厚,先把潘金金叫进密室,耳提面命传她功法,督促她修行。
潘金金两世之人,本来就有底子,元婴期以前少的都是灵气,短短几日就把掉落的修为补上,直接到了筑基后期,差一个契机就能冲击金丹大道了。
见状,潘仁叫她回去好生感悟。
潘金金应了,顺着一条两旁栽了木槿花的路慢慢往玉笙居走。也就一月,城主府就又和往昔一样了。不过潘金金瞧着那木槿花比以前小了不止一圈,打的花苞也小了很多,知道这是万福大阵已破,九星城地下灵气消散的原因,不禁有些黯然。正在此时,忽听远处“啪”的一声,就像谁踩断了枯枝发出的声音。
潘金金回头,看见宫厚站在不远处的木槿花旁边。
两人中间隔了一段路,他穿的还是天玄宗的青色弟子服,身材高大,有一枝木槿花伸到了他肩膀上。
她要回去,必须从这条路走过去,必须经过他。
潘金金看了一眼,就有些想转身逃走,忽然想到,她为什么要逃?
就算她害了他怎样?前世今生,一笔勾销。不服来战!凭什么缠着她?她得硬气点。
潘金金挺起胸,慢慢向宫厚走去。如果他突然出手,那就打个你死我活好了。
她一步步向前走去,浑身充满了戒备,但一直到她走到他身边,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是站在那里。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没有动作,潘金金不可能停下来,她往前一迈,两个人就像在路上偶遇的人一样错开了。
潘金金急忙向前走去,走出一段,忍不出回头,发现宫厚还在那里站着,她再回头,他已经不见了,就好像刚才是她做了个梦。
但她知道不是梦。
潘金金走回玉笙居,墨画迎了出来:“少主,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潘金金在椅子上坐下。她想起来了,她从潘仁那儿离开的时候,听见潘仁叫人去找宫厚,可能是还要跟他谈条件,她以为他会去潘仁那儿的,却没想到他在路上。
他是专意等她的?那他怎么什么都不说?
潘金金越回想宫厚那种冷清的感觉越难以安坐。
“少主,我给您换盏热茶吧?”墨画轻声道,茶送到潘金金手上已经很长时间了,但潘金金始终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不用了。”潘金金把茶盏放到桌上。
“少主,您是不是在想玉贤院那位客人?”墨画大着胆子问。
那位客人已经在府里住一个多月了,据说是城主大人选定的乘龙快婿,但一直没有明确消息,墨画在府中多年,自然能感觉出来怕是城主大人不甚满意。但那位客人也不松口,这府里的气压就好像随之紧绷起来,就像有一根弦,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开。
“……嗯,有什么消息?”潘金金问道,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沉心修行,也没有问过宫厚的情况,莫名的有一种问了会发生什么的担心,但现在,她突然想知道他都在做什么,也许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墨画本来是关心潘金金的,现在潘金金问,自然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潘金金。
“他整日坐在房里,哪也不去。不吃不喝。城主大人每天都派人去问他有没有改变主意,他都沉默无言……他不说要见您,也不说要走,大家伙都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潘金金看向墨画。
分明还是那个少城主,十七岁的少女,墨画却觉得她完全不一样了,好像就是从墨重山寒梅大会开始。
墨画不敢隐瞒,低下了头:“大家都觉得他挺可怜的。”怎么说呢,宫厚攀附潘家这样的世家固然是咎由自取,但见到他的憔悴的模样,还是令人心生怜悯,他可能是真的喜欢少城主吧。
他可怜?他们是没见过她怎么死的?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了起来,驱散了那凝聚起来的不安和不忍。她对别人仁慈,谁对她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