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隽寒抬眸,“儿臣这几月来也有所发现,父皇所说的证据,儿臣手里也集了一些,不过就怕到时候,曲大人不会轻易承认。”
元帝沉吟,“你只需搜集证据,至于其他的事,不需要你来管,曲元这个人,朕现在是不得不除,切记,在事情未成之前,不得打草惊蛇。”
赵隽寒对元帝的话不怎么相信,怎么想,也没想到元帝会把这件事交到他的手里来,很不寻常啊。
可偏生自己还得装成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陪着他演这场戏下去。
“儿臣知道了。”
元帝拍了下他的肩膀,神色缓了下来,“难为你了。”
赵隽寒的身躯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很是不喜欢他的靠近,惺惺作态而已,何必呢?还真把他们当成父子了?
“是儿臣应该的。”
元帝点点头,像是很满意,“恩。”他转身,又突然问道:“你今年也十七了,朕听贵妃说,是时候替你物色正妃了。”
他对这些事一向不上心,对这个不怎么喜爱的儿子更是没管过,如果不是赵贵妃提上这么一句,他也没想到赐婚这一茬。
赵隽寒神色一敛,“儿臣尚小。”
元帝不悦,“还小?朕在你这个年纪,世棕都已经出生了!贵妃也是替你着想,身边有个人伺候着,总贴心些,你心里可有喜欢的姑娘家?”
难得,元帝还问了他自己的意见。
元帝没打算赐给他一位世家之族的贵女,赵隽寒不是他心里的太子人选,怎么轮也轮不上他。
元帝不喜曲元一家子,但是对大皇子赵世棕倒是真心疼爱,这个自己从小培养的儿子,品性心智都是上佳的,现今他之所以这么急着除了曲元,就是怕将来赵世棕继承大统后,被外戚干政。
赵隽寒摇头,“尚无。”
元帝笑了声,“罢了,你不愿意,朕如今便不勉强你,只物色些家世清白的姑娘与你瞧瞧。”
赵隽寒袖中的手暗暗握紧了。
从长安宫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回廊里头就有人等着他。
刘晋现在对他的态度可不只是恭敬二字能形容的。
“殿下,督主有请。”
赵隽寒楞了下,眼神十分平静,他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宋端了。
有时候他也很在想,宋端到底想要什么呢?权势于他,早就是掌中之物。
“有劳公公了。”
文苑宫里,宋端正自己和自己在下棋,落棋时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的目光还在棋盘上,“来了就坐吧。”
赵隽寒依言坐在他面前,接过他推来的棋盒,“督主好兴致。”
宋端难得对他有个好脸色,“不然呢?整日里苦着个脸?”他揉揉眉心,困意消了些,继续道:“陪本督下一场吧。”
他也有好些年没遇到对手了。
挺没劲的。
赵隽寒落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端轻笑,其实打心眼里,他是从来都对他不喜,心思太深,况且那夜他与和铃同床而眠的事,他还没忘!
可耻。
两人下棋时,谁都没有再说话。
赵隽寒的棋艺是翰林院的老学士教的,他聪明,很多东西一点就透,不过下棋这种事不仅仅是靠机灵就够的。
赵隽寒在宋端面前还是稍显稚嫩,棋局里还是被动地位,一招一式都被压的死死的,一子落错,满盘皆输,大片的棋子就会被吃掉。
金色的日光透过隔窗洒在两人清淡的脸庞上,渐渐的,金光弱了下来,屋里也昏沉了起来。
刘晋想去掌灯,将屋子照的亮些,宋端制止了他,只吩咐他将窗户打开,让光完全的照进来。
这盘棋,赵隽寒终还是输了。
输了一个子。
他轻笑,看不出输棋的恼怒,“督主棋艺过人,本王甘拜下风。”
宋端不紧不慢的将棋子放回盒子里,面无表情道:“本督棋艺过人是真……”话锋转了转,他挑眉问:“至于你,真的会甘心屈居本督之下?”
赵隽寒没有回答,话说的太假就没什么意思了。
他的确就是有狼子野心。
他确实就要当一个造.反的乱臣贼子。
“所以督主请本王来就仅仅是切磋棋艺?”他问。
宋端双腿往往伸了伸,交叠起来,一双手搭在后脑勺,好不惬意的躺着,“当然不是,本督知你在查曲元,为此你还特地去找了陆承远。”
锦衣卫监视文武百官的探子无孔不入,曲元小心谨慎,这么些年估计也有不少的把柄在陆承远手里。
赵隽寒临窗而立,宋端的话落进他耳里,他连丝惊讶都没有,眼里精光浮动,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督主消息当真灵通。”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