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就心地善良,赶忙让人将那年轻人带去送医,不想自己却无意间丢失了最心爱的簪子,为此难过了好几天呢。”
说完又看自己的女儿:“是不是?”
顾蓉忙点头:“对对对,不过人命关天,跟一条性命比起来,簪子就算不得什么了。”
淮王扯了扯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但他低着头,顾氏母女只看到他笑了,没看到他眼中汹涌的暗潮,还以为对方总算相信顾蓉就是他当年的救命恩人了。
哪知淮王下一刻却道:“可我刚从京城过来,这次进京时候无意听说这簪子是唐大小姐的,怎么现在……又成了你的?”
顾氏母女面色一僵,一时间谁都没敢说话。
但那件事已经过去多年了,而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此刻她们也不好再反口说出当年的事实,便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试图蒙混过关。
顾母嗨了一声道:“我们刚才说的那门亲戚就是唐家!”
顾蓉在旁应声:“是啊,王爷所说的唐大小姐正是我的表妹,她娘是我的姑母,早年间嫁去了京城,生下表妹之后便去了。”
“姑母膝下只有表妹这么一个女儿,唐家那位老夫人又是唐老太爷的续弦,不是她的亲祖母,我们担心表妹在唐家过不好,便经常去探望她。”
“表妹与我关系极好,亲如一家人,时常送我些东西,这簪子就是她当初送我的,谁知我才戴了一天就弄丢了,浪费了表妹的一番心意,很是过意不去呢。”
“她送你的?”
淮王轻笑。
顾蓉怕他不信,又指了指自己头上正戴着的一支簪子:“是啊,不止那支,我头上这支也是她送的。还有这耳坠子,都是表妹送的。”
“我记着我们姐妹的情谊,这么些年一直没舍得将这些东西丢掉,时常取出来戴呢。”
淮王看着她手上的发簪和耳朵上的耳坠,脸上笑意渐渐消失,沉声道:“摘下来。”
“啊?”
顾蓉一怔,没反应过来。
淮王见她不动,唤了自己的下人。
下人领命,立刻上前要将顾蓉头上的簪子和耳坠取下。
顾蓉一惊,下意识反抗起来。
顾母也吓了一跳,上前想要护住自己的女儿,却被人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卸下了头上的首饰,一件没留,鬓发散乱,狼狈异常。
等那些下人卸下首饰离开之后,她才得以靠近,将已经懵怔的女儿抱进怀里。
“王爷,您这是何意?我们母女若是有得罪之处您直说就是了,何必如此羞辱于人!”
她抱着顾蓉说道。
淮王却并未理会她,而是看着那些钗环。
“哪些是她的?”
顾母不解,面露茫然,就听淮王又问了一遍:“我问你们,哪些是芙儿的!”
声音里已是掩饰不住的恼怒,面色沉冷,青筋浮动。
顾蓉吓得一哆嗦,忙道:“就那两样,就那两样是她的,没有别的了!”
淮王这才收回目光,将她刚刚所说那两样从桌上拿了起来,掏出帕子仔细擦拭,边擦边道:“你不配戴她的东西。”
顾蓉险些哭出来,哆哆嗦嗦地道:“这都是表妹送给我的,我……”
“送你?”
淮王手上动作一顿,再次抬头,拿起最开始他们在河边见到的那支簪子。
“别的也就算了,这是唐老太爷特地买来送给芙儿的,她珍视异常,自己宝贝着还来不及,又岂会送给你?”
顾蓉听他连这簪子的来历都知道,心下一沉,愈发不敢说话了。
淮王冷笑一声:“私藏芙儿的东西,污蔑我是贼人,如今还敢以恩人的身份自居,你好大的胆啊!”
顾蓉面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王爷,王爷饶命啊王爷!我当初不认得您,才一时糊涂趁您昏迷时候说了那些胡话,若是……若是知道您的身份的话,给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边说边给他磕头,生怕他一怒之下杀了自己。
顾母见当年事情已经全部被淮王知晓,瞒不下去了,只能跟着磕头认罪,同时心里一个劲的埋怨唐芙,怪她成了亲还和外男不清不楚,把这淮王勾的魂都没了,如今竟为了多年前的事大发雷霆。
淮王不想再跟她们母女说话,对身旁下人道:“带下去,处理干净。”
顾氏母女大惊,顾蓉挣扎哭喊道:“王爷!当初若不是我发现了您,您说不定已经死了!我冤枉您纵然不对,但也算是救了您的性命啊!”
淮王冷声道:“当时芙儿要找这簪子,诸人都在四处寻找,即便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发现本王,而别人……不会污蔑本王为贼。”
说完再不给她们解释的机会,让人把她们带了下去。
下人把这母女俩带走之后,淮王又在亭中坐了一会儿,看着原属于唐芙的发簪和耳坠出神。
他伸手在那几样首饰上抚了抚,喃喃道:“芙儿,我的救命恩人必须是你,只能是你,不然……我这些年的情意,岂不真成了一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