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喜欢读书,但对家里的事情,并非像曹真所想那般一无所知,所以前日才会对自己父亲说出那样的话,可惜父亲听不进去,反倒以为他在危言耸听。
胤禩见他没有说话,便道:“我在扬州逗留数日,有点话也想对曹兄说,又怕过于唐突。”
曹乐友忙道:“请讲。”
“天下三分税收,江南占其二,江南税收三分,两淮又占其二,而两淮当属盐商最富,俗话说,树大招风,虽说荣华富贵是我辈中人的毕生追求,但水满则溢,多了也未必就是好事,这……”
曹乐友点点头,大有得遇知己之感。“应兄所言甚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竭力劝家父罢手,可惜……”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上船容易下船难,这种事情哪有说罢手就能罢手的,莫说自己舍不得那些荣华富贵,就算舍得,两淮官员又岂会放过曹家,更别说这背后还牵连着京城的太子。
胤禩点了一把火,见对方已经意动,便不再说下去,只笑着转了话题。
胤禛拒绝了倭伦送来的女子,连着几夜都睡得不踏实,倒不是因为枕畔无人,而是一躺下就发梦,梦中模模糊糊,却都是胤禩的身影。
自己真是走火入魔了。
胤禛暗自苦笑,身边传来小勤的声音。“爷,这泥人捏得可真有意思,要是能带回府就好了。”
办完康熙交代的差事,折子已经呈了上去,行程倒不怎么赶了,可以过两天再回去,胤禛瞅了个空,拒绝倭伦摆酒招待的邀请,自己带着小勤出来溜达。
碰巧撞上赶集的日子,街上熙熙攘攘挤满了人,胤禛不爱热闹,走没一会儿就想回去,此时听小勤一喊,心中却微微一动,朝那捏泥人的摊子走过去。
“客倌要捏点什么,带回去给孩子玩玩也好。”小贩笑容满面,手中动作也不停,不一会儿便捏成个云髻黄裳的仕女,煞是灵巧。
胤禛的嫡子弘晖,是四福晋所出,刚出生没几个月,自然玩不来这些泥人,四福晋生性稳重,平日也不像是会喜欢这些小玩意的人。
“你给捏两个……”胤禛想了想,比划了一下自己想要的模样。
“好嘞!”小贩的手飞快动作,不到半炷香时间,两个泥人便完工了。
站在身后的小勤张大了嘴。
这手也太巧了,可那两个泥人,怎么看怎么像主子和八爷。
胤禛接过两个泥人,一边吩咐小勤给钱。
两个泥人笑容可掬,似乎没有任何烦恼,胤禛看着,嘴角也不由微微漾起。
关于惠善一事,那边康熙的批复也下来了,只有四个字:就地处置。
胤禩看着密折,暗暗叹了口气。
很显然,康熙并非一无所察,他也知道事情可能牵扯上太子,所以提前将线截断了,也就是说,康熙还不愿处置太子,否则惠善回京,就是活生生的人证。
不得不说,他这位皇阿玛,对太子可谓优容之极,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总是百般忍耐,即便太子在暗地里的那些小动作,他早已有所耳闻,也不肯对这个儿子轻易下狠手,想必之下,他们其他的儿子,就显得备受冷落,即便前世在康熙末年那个大将军王十四弟,所得到的皇恩,也未必有早年的太子一半多。
既是皇阿玛还不忍下手,他这个做儿子的,又何苦去当那个坏人呢。
胤禩合上折子,道:“那两父子现在救出来,人证是有了,可要扳倒那些盐商,最好还能找到物证,以免事到临头,那两父子反口。”
屋里另外两人都不能看密折内容,均望着胤禩,谁知他一开口,却是全然无关的内容,不由有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