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股淡淡的焦躁在康熙心里缓慢浮现出来。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将近四十年,从一开始惶恐害怕,紧紧抓着太皇太后的袖子不肯松手,到如今成为日复一日的习惯,习惯坐在这把冰冷的椅子上俯瞰天下众生。
是至尊,也是寂寞。
康熙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立储的事情是王掞先提起的。
众所周知他是太子师傅,当代大儒,为人古板方正,若说除了索额图之外,还有谁是坚定的太子党,那必然非王掞莫属。
只不过王掞的忠,却不是利益所趋,他不过是满脑子孔孟之道,一心拥护太子正统,认为储位除了太子,再没有人能够胜任。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三番四次上疏请求复立太子,康熙虽然没有理会,也没有怪罪。
“臣以为,国不可一日无储君,还请皇上尽快定下太子人选,已安万民臣工之心。”
王掞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分外清晰。
他一说完,便颤巍巍地拜倒在地,殿内一片寂静,无人响应,却也无人反对。
康熙看了他半晌,视线移开,淡淡道:“还有人请立太子吗?”
“皇上……”王掞还待再说,康熙却已不再理他,他纵然再没眼色,也知道不是自己开口的时候,心底暗叹一声,终是闭上了嘴。
偌大正殿无人开口,康熙瞟了一眼案上奏折,道:“朕下旨让你们议立皇储,至今已有一些时日,这上面共一百九十三份奏折,里头的人选却是五花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