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佑棠隐晦地暼一眼赵宜琳,绷着脸皮说:“哦,原来是周大公子啊,真巧。我是来烧香拜佛的,却被一群蛮横无理的人仗势欺压,唉。”
略观察几眼,周明杰就明白了,不用他吩咐,随同的便装侍卫们便上前捆人、顺便堵嘴,训练有素干脆利落。
“这些目无法纪的恶徒,理应交由官府处置!诸位散了吧,佛门清净地,喧哗是对佛祖不敬。”容佑棠这话是给围观香客明面上的交代,自己定性总比众人胡乱猜测要好。
侍卫们开始驱散香客。
容佑棠简单介绍了养父和卫杰,周明杰听后顿时放下一半心:还好还好,搭救长公主的都不是外人,相信庆王会约束好手下的。
周明杰少不得口头说些好话。
“路见不平,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卫杰耿直道:“何况容弟是我朋友,容叔也在,必须要帮忙。”
容开济十分感激,愧疚地道谢:“多亏遇见卫公子了,真不知怎么谢你才好!年前那次你来时,我着急糊涂,失了礼——”
赵宜琳早已被妥善围护,本应该尽快离开的她,却仍站在原地。
容佑棠不免多看了几眼。
“容叔叫我小卫就行,我理解您那时的心情。”卫杰憨厚摆手:“我外出执行公务的时候,家中父母也是日夜忧愁记挂的。”
投军?他武功那样好,又是三哥的手下,难道是个将军?赵宜琳红色的靴尖不自觉地悄悄调转方向,朝着卫杰,还微微动了几下。
糟糕!
容家经营布庄,容佑棠这几年见过不少待字闺中的大小姑娘,很明白某些神态动作。他不愿好朋友遭遇任何可能性的烦扰,略一思索,他朝后廊看看,随即举高食盒,朗声道:“卫大哥,伯母和嫂子她们怕是吓坏了,你快去安慰安慰吧,这斋饭别忘了,妞妞小虎怕是饿了。”他特意把“嫂子”说得很重。
被拦在对面的卫母趁机担忧急问:“阿杰、阿杰,他们为什么要打你啊?快过来给娘看看!”
“没事吧?可受伤了?”卫家大儿媳扶着婆婆,关切遥问小叔子。
卫杰提着食盒跑过去,爽朗道:“我没事,你们先回禅房用斋饭,别饿坏了。”
呸!
赵宜琳本来时不时磨动几下的靴尖定住,片刻后,她用力碾雪、拧转方向,相当没好气地喝问:“我哥他们呢?”
周明杰慌忙躬身,极小声地说:“瑞——四公子过于担心您,亲去梅园寻找,身体……略有不适,二公子——”
“什么?!”赵宜琳倒抽一口气,气恼道:“还不赶紧带路!这破地方烂佛寺,真该点一把火烧了!”她刚要疾步离开,忽又喝令:“把他也带走!”
周明杰茫然四顾:“您说的是?”
“跟着三哥的那个臭小子!”赵宜琳头也不回道。
容佑棠叹息,自觉出列,扭头说:“爹,我得去一趟,您跟着卫大哥他们家回城啊,别担心,没事。”
容开济却是知道周明杰的,他一直密切留意周家动向。此时他抓着儿子不放,怎么看都觉得对方不怀好意,警惕质问:“我儿仗义相救,险些挨打,你们带他走想干什么?”
这时卫杰回转,他搭着容佑棠的肩膀,找了个理由解释:“容叔别紧张,只是去做人证指认案犯而已,我动手了,也得去。您放心吧,我俩一起。”
容父稍稍放心,不停殷切嘱托,他自己不能去,只能目送儿子随大队人马离开。
——
“容弟,她谁啊?”返城途中,卫杰悄悄问,他有猜测,只是觉得不可能。
“长公主。”容佑棠用口型告知。
卫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微不可见地撇撇嘴。
哥俩骑马,前头几辆大马车,赶得非常急——而且赶着赶着,竟然赶到庆王府去了?
容佑棠看到庆王府就眼睛一亮,油然生出回到自己地盘的安心感。他想:听周明杰说“四公子、二公子”,应该就是四皇子和二皇子了。
不过,二皇子和瑞王兄妹出行,结果长公主出事、瑞王急得发病,他们为什么不回皇宫找御医、而是拐弯绕道来庆王府?
难道二皇子想拉殿下承担事故责任?如果是的话,简直缺德啊!
容佑棠有些担心。
马车停靠王府门口,一群人慌乱忙碌,容佑棠刚要往前走,却听见多日未见的庆王说:“四弟为何突然发病?担架来,立即带他进去叫大夫医治!即刻传信宫中,请御医出来!”府卫们抬着担架,快速将病人转移。
二皇子低头擦汗,含糊道:“四弟生来就弱,唉。”
殿下从宫里回来了!
容佑棠立即就要过去,孰料整理好衣饰的赵宜琳也正巧下马车,一见容佑棠就想起许多不愉快,习惯性脱口就骂:“狗奴才,跑这么快找死啊?”
……我就不应该救你!容佑棠气个倒仰,极度渴望时光倒流,他多么希望自己从没见过长公主!
赵泽雍闻声回头,这才看见从马车后绕出来的容佑棠,他随即迎上去,把挨骂的人挡在身后,皱眉,不悦地训斥赵宜琳:“动辄打骂,成何体统?你的教养礼仪呢?我庆王府不是谁撒脾气的地方,再敢胡闹你试试!”
第44章
“三哥你——”赵宜琳瞪眼睛,咬唇,众目睽睽下挨训,面子十分挂不住,想还嘴,可又惧怕庆王。她跺跺脚,嗔怒道:“我几时打他了?别冤枉好人!难得出宫到这儿一趟,你就是这样招待妹妹的么?”
“你安份点儿。”赵泽雍告诫,严肃道:“四弟突然发病,父皇少不得过问,你们跟着一起的小心了。”
赵宜琳脸上薄薄的娇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咬牙切齿道:“三哥,那畜生——”
“停!”赵泽雍头疼地阻拦:“先进去再说。”大庭广众之下,你一个姑娘家,就不懂得低调收敛?
“走了。”赵泽雍转身招呼容佑棠,温和问:“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家孝敬长辈吗?”
容佑棠略慢半步紧随其后,犹豫一会儿才说:“今天我和我爹去弘法寺烧香拜佛……碰巧了,就跟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