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郭达连忙阻止,哭笑不得。
庆王吓了一跳,不由分说一把拽起跪着的人,板着脸,无奈训责:“你糊涂不糊涂?平白无故,为何诅咒自己?”
“哎,我说容哥儿,假如公主是皇家明珠,那亲王是什么?宝石么?”郭达忍笑问,言下之意是:你跟表哥的关系,隐瞒世人都勉勉强强,刚才居然想哄老天爷?!胆子很大嘛。
“我——”情急口快的容佑棠这时才醒悟,发觉自打了嘴巴,登时十分尴尬。
“坐。”庆王把容佑棠按坐下,随即劝阻表弟:“你别逗他。”
“是,是是是。”郭达好整以暇应声。
“慌什么?我们自然是相信你的。”庆王朝容佑棠安抚道。
容佑棠点点头:“这、这就好。”顿了顿,他正色嘱托:“请殿下代为解释几句,切莫任由三公主一再误会。”
“本王当时就解释了,只不知她能否听进心里。”庆王有些头疼。皇家三颗明珠,长公主香消玉殒,二公主已出阁,仅剩恰巧赶上为皇后和王昭仪守孝的三公主耽误了花期。
略一沉吟,容佑棠试探着问:“朝廷一定拟好了一批三驸马人选了吧?”
——再如何大方的人、再如何疼爱妹妹,也做不到将心上人拱手相让。
“你肯定不合适,必须排除在外!”庆王的态度极强硬。
“殿下英明。”容佑棠欣然赞同。
郭达爽快透露:“自告奋勇者不少,其中包括我家族旁支的一个堂弟,名叫郭亮,品貌家世都合适,他今年中第的,现放在监察司历练。”
庆王颔首:“郭亮不错,正直宽厚,算是有诚意求娶公主的,但仍需密切调查,以防看走眼。”
容佑棠点头如捣蒜:“对!殿下所言极是!公主金尊玉贵,终身一定不能马虎,您得帮忙为她挑一个踏实可依靠的。”
“那是当然。”庆王郑重其事。
两日后,皇宫果然专门为广平王办了一场盛大接风宴,容佑棠官居三品,得以奉旨出席。
“祥儿,快快平身,今儿是朕特意为你办的宴席,莫非不满意?”端坐上首的承天帝慈爱微笑,十分和蔼。
“谢父皇。您圣明仁慈,儿臣却因镇守广南、多年未能侍奉君父膝下尽孝,惭愧万分,能当面给您磕头请安已心满意足,断无不满之意。”昔日的二皇子、如今的广平王红着眼睛,慢慢起身。他年逾而立,离京数载,两鬓竟已现斑白,身形消瘦,眉眼间满是郁郁不得志,显而易见,他在封地过得并不愉快。
“朕知道你的孝心,入席坐吧。”承天帝和颜悦色。
“是。”广平王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唯恐不慎触怒父亲,往日中宫嫡子的傲慢急躁之色荡然无存,被偏僻湿热清贫的南境打磨得稳重许多。
承天帝冷眼审视多日,颇为欣慰次子的转变,举杯道:“朕今日设宴,专为广平王接风,诸位不必拘泥,应尽兴欢饮。来,饮此一杯,祝大成千秋万代、国泰民安!”
“谨祝大成千秋万代、国泰民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一片附和声,容佑棠仰脖,一饮而尽,转身扭头时恰能看清斜对面堪称战战兢兢的广平王,不禁心生感慨。
转眼,酒过数巡。
“容贤弟,酒量不错啊。”新任户部左侍郎詹同光笑眯眯举杯。
容佑棠忙双手举杯近前低低碰了一下,夸道:“詹兄酒量更佳,喝了好几杯,看着您愈发神清气爽了。”
“哎,我只是喝酒不上脸而已,尽存在腹内了,烧得慌。”詹同光笑得眼尾皱纹密布,不拘真真假假,总之周到融洽,场面上的功夫很到家。
幸亏容佑棠年少经商时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应付自如,大加赞赏道:“这御酿美酒真是极品,绵柔甘香,回味悠长。”
“贤弟喜欢这秋白烧?我家倒储藏了几坛子,只是比不上御酿。”詹同光兴致勃勃地透露。
“哦?”为展示户部同僚关系融洽,容佑棠十分识趣,侧身倾耳道:“能得詹兄珍藏,即使比不上御酿,想必也非同寻常。”
“你若是感兴趣,下回休沐我就开一坛子,咱们一块儿尝尝。”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一言为定了!”容佑棠爽快同意,他对詹同光印象尚可。
那小子,上任才几天?就和詹同光称兄道弟了!斜对面的庆王暗中失笑。
君主尽欢,席间气氛热而不燥,但承天帝年事已高,撑不住全场,只小坐两刻钟,便要退回寝宫歇息,愉悦道:“朕还有几本奏折待看,众卿家务必尽兴。”
容佑棠忙跟随众人起身,齐齐高呼:“微臣恭送陛下。”
“父皇,慢点儿。”大皇子一见父亲起身,便自然而然上前,意欲搀扶,这一项活计近几年都归他了。
岂料,承天帝并未伸手,而是对眼巴巴却不敢肆意的次子说:“祥儿,来,朕问你几句话。”
“是!”广平王简直喜出望外,赶忙靠近,低眉顺目地搀扶父亲。
承天帝站定,又说:“旻衡、旻裕,你们也来,小小孩儿,别熬得太晚。”
“是。”两个皇孙忐忑不安,虽然天性想亲近父亲,但因为分别太久,相聚时难免有陌生感,遂只规规矩矩紧跟广平王。
“小九,你也不许熬得太晚。”承天帝又关切地叮嘱。
九皇子恭谨答:“是。”
承天帝满意颔首,这时才吩咐长子:“你留下,和泽雍一道主持宴会,按时散席即可。”
大皇子很不甘愿,挤出微笑道:“儿臣遵旨,父皇请早点儿歇息。”
“唔。”承天帝搭着次子的手臂,头也不回,率领一行人浩浩荡荡起驾回寝宫。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