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声音平缓:“殿下是嫡长子,既嫡且长,贵妃与福王再得陛下宠爱,只要这满朝文武拥戴殿下,天下百姓认可殿下。他们也威胁不到殿下,太子明白吗?”
太子似懂非懂的看着凌渊。
半响也没见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凌渊心下一叹,继续道:“此时想扳倒郑贵妃不难,可福王还在。贵妃一死,陛下所有的愤怒都会冲着殿下来,他会加倍疼爱福王,对殿下越加不满。
可殿下在罪证确凿的情况下,为了不让陛下为难而选择了原谅郑贵妃,陛下会心怀愧疚,文武百官也会觉得你胸襟宽广,心地纯孝。至于郑贵妃,陛下最恨人对子嗣下手,便是原谅了她,可心中难免有疙瘩。天下皆知她心狠手辣妄想残害储君,福王由这样一个母亲教养,旁人如何想。”
皇帝虽然不满太子,可他拢共就剩下两个儿子了,绝不会希望有人对自己儿子下死手,万一哪天再出个意外,这锦绣江山可不就便宜外人了。
太子如同醍醐灌顶,感激涕零的看着凌渊:“多谢太傅帮我!”
凌渊微微一笑。
与此同时,陈府中,陈忠贤与陈铉也谈论起惊马案,陈忠贤一声冷笑:“好一招苦肉计,把陛下、贵妃和福王都算计了进去。”
“真不是贵妃动的手?”陈铉狐疑了一句,郑贵妃这女人可不是个善茬,她做梦都盼着太子死,设计暗害太子这种事要不是叔父劝着没有完全把握绝不可下手,她贵妃早就做了,这个女人早已被皇帝宠的目空一切。何况涉事的王保最是会逢迎,一直想借着郑贵妃取代叔父。
“要真是贵妃动的手,我能一无所知!”陈忠贤一脸的阴霾,就怕郑贵妃冲动行事,他在她身边安排了不少人。
觑着陈忠贤的脸,陈铉乖觉的闭上嘴。
陈忠贤凉凉道:“他凌渊可真下得手了,就不怕万一把太子给真摔死了。”
想起凌渊,陈铉便觉胸口一闷,不是很抱希望地恹恹道:“那我们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陛下就没怀疑过?”
“未必没有,但是陛下恐怕更偏向于认定是贵妃所为,只怪贵妃素行不良。”陈忠贤阴沉道。
郑贵妃手底下可没少沾人命,这些年她能屹立不倒,除了摸透了皇帝的心思,很重要的另外一点就是她从不给可能威胁她地位的女人成长起来的机会,刚冒头就被她摁死了。这其中有些皇帝不知道,有些皇帝知道,因为不上心,懒得计较罢了。
白奚妍在院外徘徊了好一会儿,见陈铉还是没有出来的征兆,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只得对守在门口的小厮道:“大爷若是问起来,便说我回大舅家看望我外祖母去了。”前一阵她就想去,可因为惊马案,府内气氛压抑,外头也是风起云涌,想着两边立场,她觉得不好这档口过去,遂改了行程。
这会儿结案了,白奚妍再是待不住,她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婉兮。
第八十一章
“闫夫人想让你嫁给闫珏!”惨白着一张脸白奚妍握着洛婉兮的手不觉用力,身体轻轻颤抖。
洛婉兮脸色一变,摩着白奚妍的背安抚:“表姐你别着急,你慢慢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见的,闫夫人和我娘说话时我听见的。”白奚妍急急道:“她要我娘撮合,我娘拒绝了,她拒绝了!可闫夫人这个人,这个人都说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十分疼闫珏。婉兮,你要小心!”
若非她的缘故,洛婉兮根本遇不上闫珏,也就不会被闫珏惦记上,更不会招惹到溺爱儿子的闫夫人。思及此白奚妍便是不住的落泪。
洛婉兮心头微沉,对白奚妍道:“表姐,你放心,我会小心。”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以洛家和闫家的阵营和之前的不愉快,闫夫人显然是想不走寻常路,否则谁愿意嫁给她那傻儿子。
“闫夫人可有具体说要怎么让我嫁过去?”洛婉兮又问,知道了总有个防备的方向。
白奚妍摇了摇头:“我娘拒绝了闫夫人后,闫夫人便不是很高兴,马上就走了。婉兮,你要当心些!”
望着白奚妍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担忧的脸,洛婉兮心头泛暖,再一次道:“嗯,我会小心的。”
姐妹俩说了会体己话,白奚妍婉拒了用饭的邀请便要走了。洛婉兮也不多留她,嫁了人到底不比以前。
“我去给外祖母请个安就走。”白奚妍道。
洛婉兮点头,两人相携出了门,刚走到院子里正遇上过来的柳妈妈。
白奚妍脸色微微一变,赶紧低了低头。
请过安,柳妈妈笑呵呵道:“正想问下姑娘,表姑娘可留下用饭,要是表姑娘留下,老奴就使出浑身解数做几样拿手菜。”柳妈妈厨艺了得,洛婉兮的厨艺就是跟她学的,白奚妍十分爱吃她做的糖醋鱼,红烧狮子头。
洛婉兮佯装吃醋:“妈妈可真偏心,表姐一来就要使出看家本事,可见之前都是糊弄我的。”
柳妈妈便笑。
白奚妍竭力保持住镇定之色:“不用劳烦妈妈,我还要回去。下次再来尝妈妈手艺。”
“那表姑娘下次过来,老奴再给您做好吃的。”柳妈妈觑一眼白奚妍清瘦的脸庞,这哪像个刚出嫁的新娘子。姑太太也真狠心,明知道表姑娘单纯柔弱还把她嫁进那样的人家。
“好的。”白奚妍应了一声。
与洛老夫人告了别,洛婉兮送白奚妍一直到侧门,看着她的马车走远了,方折回来。
马车里的白奚妍突然瘫软在靠垫之上,如同被人抽走了浑身力气。
侍画一惊,忙不迭问:“姑娘,你怎么了?”
白奚妍一张脸面无血色,额上沁出细细的冷汗,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见她模样,侍画大惊失色一边给她擦汗一边问:“姑娘,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表姑娘跟您说了什么?”白奚妍屏退她们和洛婉兮说了好一会儿话,莫不是说了什么要紧事。
“不是!”白奚妍哆嗦着嘴唇否认。
“那您到底是怎么了?”侍画心急如焚。
“我没事。”白奚妍阖上眼靠在车壁上,觉得胸口揣了一只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跳的她心乱如麻。当年就是柳妈妈带着陈铉母子去求医的,那些她以为自己已经遗忘的事情,在这半年内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侍画还要再问,但见白奚妍满脸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惶恐不安,不由自主的闭了嘴,只能坐在一旁干着急。
柳妈妈也替白奚妍着急,洛婉兮和白奚妍打小走得近,也是柳妈妈看着长大的,岂能不关心:“表姑娘是不是过的不大如意?”洛婉兮轻轻一叹:“表姐进门前,那府里头就有几个姬妾。据说有个叫琴姬的生的十分貌美还歌舞双绝,颇为得宠。”这都是她打听来的的。
柳妈妈一怔,琴姬,琴姬,一听这名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出来,大庆狎妓成风,纳名妓为妾并非丑闻反而是一桩风流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