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越低着头, 如实说了,谦卑得很。
他说徐良玉去檀家质问他了, 气得直跳脚。
当然了, 他跟着她并非是全是不放心,给陈知府写的书信就在他身上, 原打算拿出来给她的, 他以为这件事无关紧要的,是属于他和徐良玉之间的秘密, 也就没有说。
李德的目光就在他腰间的那一块木牌上打着转转,显而易见, 徐良玉求的平安是给他,她倒是有情有义!回眸那一眼, 像是委屈至极,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又倔强又是无奈, 他以为他会很痛快,然而却是高兴不起来。
站起身来,让檀越先回去。
他站了窗口处,荣生送檀越出去,有风吹过,沉闷的心里轻松不少,太子监国,他理当为兄分忧,但是他却是第一次知道,国库已经空了,表面看着的盛唐,不过是虚有其表,就是灾乱也是连年,战事不断,边关又难以安宁,吐蕃,高丽,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自王勃和檀笙相继离开之后,他心里总是空空的。
这种空与这种令人窒息的忙一接上,恍然间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原本是将计就计,想等徐良玉那二十万石粮食出手了,再出手刚刚好,可惜看见她眉梢间全是他没有的生动,一时间逞口舌之快,竟是打草惊蛇了。
风从窗口摆进来,吹拂在他的脸上。
他伸手轻抚腰间圆玉,世间万物,属于他的,也不过是一个名姓而已。
他先叫贤,后改成德,可想父皇母后对他并无期待,太子之下,他也并无夺位之心,可韩国夫人临死之前,咬他的那一口,似乎真的变成了他有意夺位的佐证了。
生死之间,相距甚近。
正是在怔怔出神,荣生匆匆回来了。
李德有点疲倦,不过他还惦记着徐良玉那双通红的眼:“亭兰院可是有什么动静了?”
荣生忙是低头:“没有,不过刚才檀家的二郎说是有事,过去找徐娘子了。”
还有什么事?
李德赫然转身:“走,过去看看。”
两个院子本来就挨着,他脚步也快,出了无了院,直接转进了亭兰院,门口一个丫鬟探头探脑地张望着,一看见他来了,非但没有迎出来,偏偏还要往里跑,李德脸色顿沉:“站住!”
能看见是徐良玉带过来的小丫鬟青萝,听见他的呵斥不敢再动,荣生忙快走两步给人扯住了。
李德目光沉沉:“见了本王,跑的什么?”
青萝扑腾一下跪了下来,颤巍巍地吓得直发抖:“回殿下的话,刚才徐娘子哭得厉害,婢子想出去给她打点水,出来才发现没有拿水盆,并没有瞧见殿下,并不是故意的。”
她和她的主子一样,没有一句真话。
李德能信她的话才怪:“她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