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昨天晚上洗冷水澡感冒了……?
想到这一茬,元凤脸色微变,半晌,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说的话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口,见罗翠苗这小丫头也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只能低骂了一声后,趿着拖鞋去找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负责人马上就提了个医药箱闻讯赶来。
节目举办至今,突发情况不少,毕竟城市的孩子不习惯乡下环境,也曾有人碰到昆虫体质过敏,有人感染了病菌,有人水土不服,第一天就上吐下泻,当然也出现过殷明麓这种受凉发烧的。
所以他们的脸色虽严肃,但并不慌张,从医药箱里掏出体温计,让对方乖乖夹在腋下。
床上的孩子半身躺在被窝里,白嫩的小胳膊颤颤巍巍地夹着一根体温计,生怕夹掉了似的不敢乱动。
那双水润的眼睛雾蒙蒙的,小嘴微张,透着几分娇弱可怜。
想必生病了很难过吧,包括元凤在内见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由心生了几分怜惜,还没来得及安慰他,就听到小家伙吸了吸鼻子,道:“叔叔,早、早饭做好了吗?”他肚子好像饿了呢。
元凤:“……”
工作人员:“……”
一时间,大家都对这孩子的敬佩达到了最高层。元凤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触手可及的滚烫,却还在软软地期待着早饭,他忍了一下自己的脾气,最后还是忍不下去了,不客气地骂道:“你给我消停点,病成这样还想着吃!你丢不丢人?”
骂完后,他转过脸,冲着罗翠花语气别扭地道:“你们家有白粥吗?给他弄一点好了。”
罗翠花第一次听到城里来的大哥哥用这么“温和”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颇有些受宠若惊,点了点头,“有的、有的。”
不等其他人再吩咐,就忙不迭跑厨房忙活开了。
而就在众人围着给殷明麓看病的时候,罗家的大闺女罗翠花却有些心神不定的盯着面前的几本书,她的房门大开,似乎并不介意有人会突然闯入,打扰了她学习。
罗家的其他人也是五点多就起床了,喂猪的喂猪,喂鸡的喂鸡,罗老太快七十了,腿脚却还很利索,一大早就在厨房给全家人张罗早饭,怕不合两个城市孩子的胃口,还特地做了包子。
经过大孙女房门的时候,罗奶奶还惊讶这个以往不上学便要在家里睡到八九点的大孙女,这次竟然起那么早。
因为不清楚节目组的人具体会几点来拍摄,罗翠花只能提前开始看书,对于罗奶奶喊她去晒谷子的要求,她故意语焉不详地搪塞了过去,唯恐自己错过了镜头。
怕自己准备不充分,她还特别把自己用红黑笔勾勒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摊在书桌上最显眼的位置,生怕摄影师没瞧到而忽略过去。
她当然是故意早起看书的,不然现在是暑假,她有什么书可看?
她想营造自己是个勤奋刻苦爱读书的好女孩形象,最好是那两个大少爷懒懒散散一睡睡到日上三竿,而她在鸡未打鸣前就捧书苦读,这样就能给全国观众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是她计划得好好的,事情却没有按她预料的发展。
第6章 小傻子与中年版龙傲天6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明明隔壁的梅姨也说这个方法可行。
随着钟表上的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看书的少女忍不住咬了咬下唇,越发心神不定,眼神也好几次飘向房门口,却不得不假装认真地正襟危坐。
直到罗老太喊她吃饭的声音响起,少女才不得不承认,她的小算盘失败了,摄影师根本没有光临她的房间,她摆了一上午毫无意义的姿势。
一到大院子,却发现吃饭的就几个人,一问才知道,其中一个城市少年生病了,年龄最小的那个,因这事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去了,所以摄影师忙着去拍对方了,没工夫在乎旁的事。
听说对方病恹恹的样子实在可怜,连碗都是端到床边去吃的。
“生病了?”她动筷子的姿势一停,嘴角扯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怎么会那么巧?”
昨天导演组才说了,今天要让他们两个城市娃儿帮忙干活,今天就有人生病了,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她点到为止,没有多说,只是看向自家妹妹的眼神颇是意味深长,似乎想取得精神上的共鸣,可惜罗翠苗正闷不吭声地埋头吃饭,眼神儿在眼前的酱菜碟子上打转,时不时夹了几筷子到自己跟前,嘴上只简单地回了一句“是啊好巧”,从头到尾便没抬起脑袋来跟自家好姐妹默契的对上一眼,这让罗翠花很是气闷。
而罗老太年纪大了,有些耳背,她也不指望对方听得懂,只能气得狠狠咬了一口包子,感叹道:“昨天不还是乱蹦乱跳的吗,怎么今天就病了?这也太巧了吧。”
不会是想装病偷懒吧?
话语直白了些后,她的潜台词在场的人便都听出来了,何况少女不忿自己在书桌前久坐了三个小时的努力泡汤,说话自然带了点情绪,颇有些看穿的轻蔑。
房间挨得近,少女说话也没有刻意控制音量,所以屋子里两个人都听到了。
病号小孩儿还没什么反应,大少爷元凤就先皱起了眉头,他收拾走碗筷,沉着脸,一语不发地出了门。
往期的变形计,确实也有嘉宾为了不想干活儿偷懒耍滑,故意装病,可是这次是真病了却还被误会成在偷懒,这就让人很不舒服了。而且生了病的小孩儿,可怜兮兮地抱着枕头,哼哼唧唧地跟工作人员撒了几次娇,让人不但一点也不觉得他娇气,反而心生怜惜。
尤其是对方生病的原因很大部分在他身上,要不是他贪多了洗澡时长,让对方洗了冷水,对方今天也不会生病,自然更不会平白被人误会。
元凤一贯没心没肺,不知怎地唯独对这事有些在意,下意识地便对不分青红皂白便嚼人舌根的罗翠花印象更差,出了门后,神色也颇为冷淡地回了句,“他病了需要休息,你安静点,顺便说一下,请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被人指名道姓的说教,少女不甘示弱,嘲讽地扯起嘴皮子,“你敢拍着良心说,你们这些大少爷来这里之前从没想过要偷懒?”
元凤自然是想过,以往的城市嘉宾包括他在内,基本都是被逼迫地被送到各种鸟不拉屎的乡下地方。既然不是真心实意的想来,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听令干活儿?他们家里皆非富即贵,平日也多是一群颐指气使的大少爷小姐,意思意思干点活儿便算给节目组一个面子了,还指望他们纡尊降贵地在这里做牛做马不成?
但那小傻子不一样,从昨天短短的接触元凤就看得出来,对方心眼实得很,估计脑子里根本就没什么偷工减料、推三阻四不干活儿的念头。这种人在学校一向是元凤最不喜欢的人,可以说完全不是一条道上的,但不知怎地到了这里,他反有了为对方打抱不平的想法。
争吵一触即发。
城市来的少年,脚蹬最崭新的球鞋,一身简单的休闲服价格抵得过普通小康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黑发,雪肤,薄唇,眉眼儿比许多女孩都要俊俏,他道:“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吗?这些与你何干?”
而农村里的少女,脚下一双凉鞋早磨损得看不清样子,身着没有吊牌的t恤衫,小麦色的肌肤象征着无穷无尽的活力,一双瞳眸在屋外阳光照耀下仿佛闪着亮光,仔细看,那五官竟也不差。在少年的威压下,少女腰板挺得直直,神色倔强,语气咄咄逼人、寸步不让,“一场小病就倒了,你们这些大少爷真是娇气。”
显然,她坚定自己的判断,认为殷明麓就是想偷懒装病,目的就是为了逃避辛苦的劳作,于是她语重心长地道:“懒惰是种陋习,你以为这是对他好,实际上这是在害他!”
少年讽刺地勾起唇,“你是爱说教的老师吗,小嘴叭叭叭的,有完没完。”
“你!”少女气得面色涨红,“总而言之,如果你们想偷懒,我是绝对不会纵容你们的!
争锋相对的两人之间仿佛有特殊的化学反应,可以让场面变得精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