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2 / 2)

至于是非如何,则留待后人来评说。

所以,她也固执地想要写这一本书,这是她存在的证明啊……

两个人争执到夜晚,谁也没能说服谁,毕竟在陆斐源的心中,妻子的安全最重要。

“斐源,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除了《婚途》之外,我还有许多话要说的。”

躺在被子里,米冉也没忘了说服丈夫:“现在网络上对于特别法的否定声音很大。有的人认为,这是一种反人性的非法政策,也有的人认为,这个政策只有几年的时效性。官方不表态,连特别法的支持者都没了信心。我想这时候,我应该站出来说几句话,这才是负责任的做法。”

陆斐源默然:“冉冉,你又不是官方,更不是能决定法律的那个人,你不需要负起什么责任。”

“但我是《婚途》的第一编剧呀,每个看过电视剧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字还排在卓然的前面呢。”

当然,现在很多人都认为:卓然=米冉,可怜的卓然替她背了不少的黑锅。

陆斐源还是不答应:“一直以来,你的目标都是改变这个国家的婚姻观念——现在,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该怎么做,那是国家和政府的事情,你可以保持沉默。”

“但是保持沉默不是我的风格,你知道的,我可以在许多事面前闭嘴,但是绝对不会在这种大事面前沉默。”

两人对视,一方是执着的真挚,一方是不无担心的爱恋。

米冉的眼神很明确也很坦然——

这是我的作品,我有必要向世人解释它究竟代表了什么。

陆斐源最后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下不为例。”

“嗯。”

****

一个月后,米冉正式接了约稿信,开始了新一轮的创作。

期间,丹麦那边传来了好消息:温彤和卓然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拿到了结婚证明。这是丹麦第2313对宣布结婚的外国女同性恋者。

丹麦宽松自由的婚姻法律规定了——我们可以选择特殊的爱人,只要我爱他,他爱我,我们互相是彼此的,我们的爱情忠贞不渝,那么这就是上帝的安排。

婚礼的场所选在了地中海的一座小岛上,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碧蓝海天,白色的沙滩,连绵起伏的珊瑚礁,一切都梦幻的不可思议。

米冉也去参加了她们的婚礼。整场婚礼朴素但不单调,热情但不热闹。

婚礼的现场上,卓然的爷爷见证了两个人的婚礼的。

在教堂牧师的见证之下,两个人交换戒指,互相亲吻对方,现场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鼓掌声。

温彤的一个大学室友甚至喜极而泣,她说,温彤大学的时候总是趴在窗口看卓然从图书馆前经过,看了整整两年,却不敢说一句学姐我好喜欢你。

然而每个认识她的人都知道,温彤只会在卓然的面前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

她爱慕卓然,爱了整整六年,如今才结成善果。

这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可惜,卓然的父母没有来参加婚礼。

事后才知道,直到卓然和温彤领了结婚证,卓家还是在反对她们的交往。尽管如此,卓然的爷爷还是前来捧场了,这个在70年代留学过欧美的老派政客,倒是在婚姻观念上非常开放,他觉得孙女选男选女无所谓,只要她开心就好。

也是在二人的婚礼上,卓爷爷走到了米冉的面前,举杯对她说了一句话——

“小姑娘,你的《婚途》写的很不错,我很喜欢。”

——卓爷爷是新婚姻法的铁杆支持者,自然也是《婚途》的铁杆粉丝。

米冉也回敬道:“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写出来也是如我所愿。”

卓爷爷不无感慨道:“当年我竞选市长失败以后,就去了美国。期间,国内的婚姻法改革,我看着那些年轻人就这么堕落了下去,被人称作垮掉的一代……唉,我一直上书给政府阐述那个婚姻法的危害性,但是没有人听我的,还说我是老年痴呆了。”

米冉也明白:“毕竟当年的改革措施出来以后,短时间内,婴儿的出生率的确增多了,只是那些孩子……都不是正正经经出生的孩子,而是婚外情产下的私生子。他们不是男女理性结合的产物,只是男女一时冲动的产物,至于恶果如何,看看现在的社会就知道了。”

“是啊,一时冲动,法律的纵容释放出了那么多的恶果……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下一个十年,我看好经济再一次增长。”

米冉笑: “我更好看人口再一次增长。”

一老一少相视一笑,一切的志同道合尽在不言中。

***

从丹麦回来以后,米冉就开始动笔写作了。

从三十年前那次婚姻法大变革开始,她在书中详细地描述了许许多多人的婚途,有的走到了末路,而有的则走向了陌路。

上一代的悲剧又更迭发生在下一代的身上。

有的人恐惧婚姻,觉得婚姻是悲剧的源泉,从而拒绝了所有的爱和情。譬如她第一桩接手的案子,苏月娉的父母亲。

有的人不相信忠贞,只觉得婚姻就是随便睡睡就好,从而走向了感情的迷途。譬如扬言一生不嫁人的胡蝶。

还有的人,本身就是时代的直接受害者——例如45岁高龄还未嫁的cathy,只因为她曾错爱上个渣男,而该渣男妄想同时拥有多个漂亮女人,因为法律规定了他拥有如此的“权力”。

至于更多的人,在这一场大变革式的婚姻法改革中失去了家庭。亲情的面具被生活摘下来以后,就变成了日复一日的暴力和折磨,甚至差点造成他们终生的不幸。譬如陆斐源和温彤的童年悲苦。

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我觉得,那一场变革本身就是错的。

她之所以写作《婚途》,就是要替他们——那些受苦受难的孩子们发出一个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