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牧大笑:“那有什么不知道,你家先生转头就告诉我了,你防我像防狼,褚先生可是早就认可咱们这亲事了!”
听得这话,苏靳脸红个彻底,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的,怒骂:你这人整日里讲荤话,也不知道怎么就骗过了先生,我肯定要和先生说说,千万别上你的当!
这个僵局是总要打破的,褚襄不希望战局进入一种“战国时代”,他想速战速决,而不是耗费几代人的时间去折腾,天下大势分久必合,但褚襄不喜欢这个“分久”。
所以科学院的经费无比充裕,战时的开销,科学院的研究经费已经在整个预算里拔得头筹,顾临之那里是一路绿灯,只要是科学院提交的经费申请,顾临之基本都会给通过,许是压抑太久,这些科学家疯了一般,以平均两天一个的速度往外拿新发明,逼得褚襄不得不早早把知识产权法摸了出来,省得日后越积越多不好管理。
主要城镇都修整了道路,漠北通了火车之后,管道运输的建设就变得更加快速容易,很快,石油顺着修好的管道滚滚而来,工业化的血液开始正式流淌。唐国主要城市的路面被铺上了沥青和水泥,交通重新规划,路边立起了油灯路灯,夜里不再有严格宵禁,但是军警会在街上巡逻,严查所有醉酒骑马扰乱秩序者。许多贵族人家自发支持国防建设,便是觉悟没这么高的,顾临之也有办法让他们掏出钱来——
比如,高级私人订制汽车。
以唐国目前这个工业化刚刚起步的生产力水平来说,让汽车变成常用交通工具那显然不可能,但越是这样,就越容易让贵族出高价买那么一两辆珍藏版,这种初级蒸汽汽车在城市里行驶有诸多限制,开出去可能还没骑马快,补充动力也很费力,但耐不住它稀有啊,就是有些贵族喜欢高价买回去,摆在院子里展示,没准还得配两个警卫什么的。所以顾临之趁此机会大搞营销,一场一场开拍卖会,那车子设计得一辆比一辆浮夸,一度让褚襄觉得自己误入了蝙蝠侠或者钢铁侠从车库。
感谢顾临之的商人本色,科学院有了一大笔研究经费。他们拿到了东唐重甲团的铠甲设计图,并且加以改良。东唐的铠甲团是整个大陆最重量级的重甲战士,他们身上的盔甲怕是有一个人的重量都多,关节处是设计精妙的轴承机械,才能灵活活动,在当年南归途中,重甲团遭遇褚襄一把光能刀横扫,如今东唐覆灭,这支亡国时不在国内的重甲团便被曲凌心留在了帝都,称为了占星阁势力。
科学院改良的重甲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重甲,褚襄觉得,这帮脑洞大开的古代机关术士……再差一步就要给他弄出机甲来了啊!
新的重甲包覆全身,穿戴也不难——直接后背掀开,人钻进去,扣上机关就行。这种装甲的重量显然已经超过了人的承受能力,所以科学院为重甲设计了动力——以蒸汽动力驱动关节轴承,使得内部穿戴者可以用很小的力气,驱动装甲,并完成很高强度的攻击动作。
——提供给晋唐战场的解决方案,便是这样了。
苏靳把大呼小叫、好奇地想去拆动力炉的大漠武士一个个塞进云送来的装甲里,有了运输飞艇,这些装甲可以很快地被运达前线,不用再累死几匹马。
褚襄对晋国的作战思路便是——比重好了,你重,我们更重!
一台台重甲启动,点燃动力炉,工程师做完最后检查,这些还没来得及被科学院刷上夸张颜色的漆黑重甲就这么轰隆隆开出去了,一路冒着蒸汽白烟,原本以为自己人高马大如铁塔铜墙一般的晋国重甲兵,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仿佛是纸片!
第100章
古牧瞧着这些重型外装式盔甲十分新奇,自己也钻进一台去。
褚襄在给银鹰们讲指挥课程的时候, 多少带了点未来星际的思路, 褚襄的战友韩逸就总是因为“擅离职守”被舰队长拎着耳朵喷,所以银鹰们学到的指挥课程里, 第一条就写着:如无必要,指挥官不得擅自离开指挥席位。
所以等银鹰苏靳发现古牧溜出去玩了,气得大发雷霆, 不过这时候唐国蒸汽重甲团已经把晋国打了个七零八落, 伤亡惨重,而我方最大的损失是有几个战士兴奋过度, 横冲直撞导致骨折。
工程师们解开机关, 卸掉螺栓, 让里面的战士出来,蒸汽动力的重甲, 和普通重甲一样有个弊端——太热, 甚至比普通重甲更糟点, 尽管工程师们设计了通风降温的内置风扇,但效果依然一般,这一度让褚襄想起电脑刚发明的那一百年,不管风扇装多少个,主机机箱的散热依然是个大问题。
于是苏靳抱着肩膀冷这个脸,等到的就是赤膊走出装甲的古牧——大漠首领在上阵之前摘掉了身上多余的饰品, 只穿了一条裤子, 少了那些挂坠、骨头项链、只有装饰作用平时根本不会用的腰刀等等, 精壮的大漠汉子转过身来,汗珠顺着肌肉的线条沟壑流淌。
他转身看见苏靳,也并不意外,坦然地赤膊走过来,好像没看见苏靳一瞬间闪躲的眼神。
“前线一切顺利,再有半个月,我们的兵线便能够推进到晋国都城城下去!”古牧自信满满地说道,“你不必担心。”
苏靳本想回他一句我几时担心你了,却在抬起手的时候瞧见了古牧身上斑驳交错的伤痕,便不知怎么,就又放下了,便只点了点头。
顺着他的视线,古牧也低头看了看 自己身上,大漠武士,风沙里历练出来的战士,虽常说伤痕是战士的勋章,但那些年头不一的伤痕分布在古铜色的皮肤上,多少令人为他过往的岁月感到心酸。
所以苏靳想了想,也就不再有责骂他的念头,只随便打了手势,让他快去休息。
瞧着他的神色,古牧心下了然,微笑点头:“好,我去沐浴,你也休息休息,虽说没有亲自上阵,但你在后方也是殚精竭虑,并不比我容易。”
说完苏靳就瞪了他一眼,本来准备放过他,这下他自己提起来,苏靳也不客气:你也知道我坐镇大营,那本来该是谁的活儿?
“哈!”古牧道,“在大漠,哪有首领龟缩后方的,我们都得身先士卒,你也太听褚先生话的,他病病歪歪的上不了前线,你便要我学他,也找辆车,天天找四个美女搁在身边伺候,走哪都躺着?我说国主也真是心宽,就放心让四个大姑娘跟着褚先生跑。”
苏靳又瞪了他一眼:就是你,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
“嘁!你少学褚先生的用词好吧,黄色废料可不只是在我脑子里有的,你知道都城那边新办了一版刊物,便叫做《黄色废料》!”
苏靳没关注过这些,当然不知道,但听过褚襄新奇用词的不只他一个,学了去的也自然还有旁人。蓝念与褚河星匿名开办了一个新的月刊,上头专门请了写手,连载些“爱情故事”,无外乎是儿女情长、虐恋情深的故事,褚河星还从褚襄哪儿学了不少标签分类——什么“都市恋情”、“职场精英”、“科学幻想”……办得有模有样,除了他们自家的写手,还接受投稿,稿费颇丰,虽然不少老先生气得不轻,说他们玷污文学,胡闹文字,是对文章学问的不尊重,但奈何有市场,能满足大众需要,每一期都卖脱销。
当下最火的两篇故事,一篇是《帝都赋》,另一篇叫《漠北风云录》,在这年代,连载小说绝对是新奇事物,每期发行都有大批忠实粉丝追看,军中也不例外,所以褚襄第一次从朱九那里拿来一本,很是好奇,不过他一翻开,收藏这两本书的柳莺啪叽一下就跪了。
褚襄:“???”
《帝都赋》——听上去像某种纪实类小说,讲帝都风土人情之类的,但褚襄一看,只见他翻开那一页赫然写着:
“……好一双有情人,手儿相牵,便是巫山云雨不可辜负,恩爱情长缠缠绵绵,唇齿交缠,就在这偌大个后花园里,除去衣衫,两两相拥……”
褚襄脑子嗡了一下,只看书里这“除去衣衫,两两相拥”的主人公,一个叫褚镶,一个叫蓝绝,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换成同音字便猜不到本尊是谁了吗?
……唐国民风已经如此开放,可以随便写国主为主角的小黄蚊了?褚襄翻来看去,只见后头用了足足三十几页,详尽描写他与国主是如何“共赴巫山”的,而且他们两个初次成事,竟然是在帝都的清荷长公主府后花园!
“……那上都贵族的春宴,满耳灌的都是些靡靡之音、慵懒之词,叫人好不无聊,哪有眼前这妙人吸引人……”
——所以按照作者描述,他和蓝珏,在春宴相逢,对贵族们奢靡的生活感到厌烦鄙视,并且蓝珏试图将南境灾情讲给他们,却遭到无视……到此为止,竟然还意外地符合事实,只是再往下,可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所以。”褚襄总结,“蓝珏一身抱负无处施为,一心忧国忧民无人理解,独自从宴会现场溜到后花园里透气,而‘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就悄悄跟了出去,虽然我俩第一次见面,但惺惺相惜,一见钟情,随即干柴烈火,‘我’用我自己,好好‘安慰’了一下受挫的蓝珏……”
“舰长你这是趁人之危。”谢知微调侃,努力憋笑中。
褚襄扶额:“这想象力真是……竟然还写得合情合理。只是……此后我俩,打仗前要啪,生离死别要啪,得胜归来啪,行军途中都抓紧时间啪,产生矛盾更是要啪……这他妈不就是个小黄蚊?砍掉啪的部分,这好几期连载,能凑出三页纸的剧情?”
至于另一本,《漠北风云录》,有了个《帝都赋》做参考,不管这漠北风云录五个字听上去多么大气、多么像恢弘史诗,褚襄都不抱希望了,果然,一翻开便写着:“……大金帐首领在草原策马驰骋,那中土来的俊秀青年便仰卧在他马背之上,两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日月……”
很好,比起长公主府后花园,苏靳和古牧这个马背y更令人窒息。
褚襄表情阴晴不定,跪在地上的柳莺吓得都哭了。
“先生,莺莺不是故意要看这个的,莺莺拿到杂志之前也不知道这是写这些东西的啊!”
褚襄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说还好,说完更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