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江羡鱼是很能理解姬酒的作为:身为嫡子却得不到丝毫关爱,日日像个靶子一样竖在别人眼里,连亲娘都不肯帮扶他一把……黑化,是迟早的事。
他心中这么想,面上却不动声色,嘴里却还淡然道:“王爷高兴就好。”
真正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姬酒心里有股火在烧,他如今是见不得十一这幅死样子,好像别人做什么他都不在意,眼里除了任务再无其他。
可他旋即又想起那被十一藏匿的女婢,如果真的是对世事漠不关心,就像他的母后一样,为何会做出这样等同于叛主之事?!
姬酒眼中浮起一层寒意:“你觉得本王高兴吗?”
江羡鱼微微一怔。
姬酒挑起嘴角,嘲讽道:“就算斗赢了所有人又如何?我已经没资格当皇帝了!”
江羡鱼目光微震,视线旋即落在对方腿部。
姬酒突然暴躁起来,一把掀开了身上盖的薄毯子,他奋力捶打着自己的双腿,目眦欲裂道:“我要你有何用?有何用!为何当年要我活下来,活下来也只是废人一个……”
江羡鱼眼眸一凝,瞬时扑了上去,他没有去抓对方的手,而是直接将人抱了住。
姬酒被困,一时怒不可遏,红着眼奋力把他推开。
江羡鱼早已领教过他发怒时的力道,不慌不忙再度抱了过来,一边压低了声音,轻柔道:“王爷,都过去了。”
他声音竟然如此温柔,姬酒却觉得双腿仿佛再一次回到了当年,一刹那痛不可当。
他并未再推开他,而是诡谲的笑了一下,声音中满是不屑:“过不去,一辈子都不可能过去了。”
他掰开江羡鱼的手,转而抬手扣住对方的后脑,压了下来,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一起。
姬酒深深地看着他,双眸好似深渊一般黑沉,他声音低哑:“十一,跟了我这个一辈子不可能当皇帝的主子,你后悔吗?”
江羡鱼呼吸一窒。
他的视线尽头,是姬酒如磁石般充满了吸引力的双眼,带着几分蛊惑,如狐一般,诱他一诉衷肠。
江羡鱼如何能令他失望?
他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有些脆弱,眼眸却异常坚定温润,轻启唇道:“此生此世,十一从未后悔自己做过的选择。”
姬酒的心,一刹那被什么飞旋着击中。
他埋入对方发中的五指猛然用力,江羡鱼眉心微拧,仿佛有些不适,一声轻吟自他两片薄唇中溢了出来,瞬间令姬酒瞳孔巨缩。
他猛然将他推开,一只手按在了胸口处,面色难看至极:“药!取我的药来……”
姬酒的心疾,已经多年未曾发作过了。
江羡鱼入寝屋的第一天就被科普过伺候姬酒的种种忌讳,虽然大半被他当做了耳边风,但攻略目标是个药罐子这事儿他还是记得牢的。
此刻他飞快取来了小药瓶,拔掉塞子倒出一粒喂进姬酒口中。
丸药入口即化,并不需水送服。
江羡鱼见姬酒面色有些苍白,气息紊乱,转了转眼珠便将人轻轻按靠在自己肩上,任他逐渐平缓下来,这才轻声道:“王爷,要传府医吗?”
“都是些没用的老东西……”姬酒胸口的痛楚和窒息感已消散开来,他仿佛未意识到自己与江羡鱼挨靠的十分亲密,只是依着这姿势滑了下来,枕在江羡鱼的大腿上。
江羡鱼:“……”倒是会找地方。
姬酒半眯起眼眸,只觉后颈枕在不软不硬的地方尤其舒服,令他轻轻叹了口气。
江羡鱼顿了一顿,方才伸出手,轻轻为他揉着两鬓的太阳穴。
姬酒身子本能的僵了一下,很快便放松下来,任他服侍。
一室寂静,不闻光阴流动。
姬酒这一梦是多年未有的酣甜,睁开眼时,正对上江羡鱼静如止水的眼眸,仿佛褪去了几分冷漠,多了些柔和。
姬酒坐起身,才知自己枕在他大腿上一睡良久。
他挑眉:“你倒是乖顺。”
江羡鱼垂眸不语。
姬酒心情无端愉悦起来:“着人备水,我要沐浴。”
一刻钟后。
姬酒坐在雾气升腾的白玉池中,把湿了水的帕子丢在江羡鱼脸上:“给本王擦背。”
沉浸在没能帮姬酒宽衣解带偷窥果体的遗憾中的江羡鱼,默默捞起了湿帕,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温热的水流从肩膀涌下,姬酒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叹,听得江羡鱼耳根发麻。
男人骚起来,果真是没女人什么事了……
江羡鱼握着棉帕不紧不慢擦拭着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体:宽阔的肩背,流畅有力的线条看起来如同习武多年,丝毫没有卧床废人的羸弱。
因为看不到姬酒的下半|身,江羡鱼无从揣测他的双腿如今是何模样,但看对方那样忌惮别人的窥视,想必是有些难看的。
江羡鱼不合时宜的开始怀疑起了对方的x能力,讲真,女上男下“他”是不介意的,把王爷按在身下什么的,想想就刺激……
然而转瞬又想到姬酒凶神恶煞的脸,他打了个哆嗦,湿帕“噗通”一声,掉进了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