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澈鬓角爆起一根青筋,粗喘着气,却到底恢复了几分神智。
这么一冷静,他脊背瞬间又爬上密密麻麻的细汗:对啊,他才只有十八啊,凭什么要因为报复一个人,毁掉自己一生?!
他握紧拳头。
江羡鱼的声音柔和了下来:“你现在就离开,我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高澄澈紧紧抿住了唇。
江羡鱼一动不动站着,仿佛铁了心,只要他往前靠近,她就跳下去。
高澄澈沉默良久,终于说了声:“好。”却不动声色往前走了几步。
这就是眼睛看不见的劣势了,纵使江羡鱼耳朵敏锐,可高澄澈想要悄无声息摸过来把她拖下危险地,她江羡鱼又不是真的想寻死,怎么可能大力挣扎?
“说话!”她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高澄澈智商上线,竟然憋气不吭,只步步朝她靠近,试图找机会一把将人抓下来好好收拾一顿。
江羡鱼浑身紧绷,她直觉自己再次陷入了危机,但她已无计可施。
高澄澈悄无声息来到了她面前,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她抓住扯下来,他浑身血液仿佛都在燃烧,也就没留意脚下——
不知何年何月丢在这儿的一只玻璃汽水瓶被鞋尖踢到,瓶子慢悠悠滚了几圈,停下了。
江羡鱼双目大睁。
高澄澈眼皮一跳,说时迟那时快,他猛地向前一步,同时伸出手向她抓去。
然而就是这一步,好巧不巧踩在了那只汽水瓶上,他脚下一滑,身子顺势前扑,一双本来要把人抓下天台的手变成了推……
江羡鱼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她心知不妙却身不由己,耳边风声凛凛,她的身体腾空,被推了出去。
要死了吗?
她闭上眼。
就在这一秒,风声停了下来,时间仿佛一帧徐徐打开的画卷,最终停滞不前。
有个声音宛如惊雷,响彻耳畔——
“阿羡。”
城市另一边,南棠尚不知江羡鱼正经历着多么惊心动魄的一切。
他弯下腰,一柄小刀在指缝间翻飞,雪亮的光芒映在他眼眸上,愈发衬得瞳孔宛如黑曜石般深邃。
刀锋刚贴上中年男人肥硕的脸颊,南棠便见他抖如筛糠,愈发显得猥琐可恶。
他将捆绑住对方手脚的扎带“嗤啦”一声收的更紧,几乎嵌入对方肉里,勒得他手腕充血,贴着封带的嘴不断“唔唔”喊叫,却动弹不得。
祝华生不知道这十八岁的少年为何如此凶狠,悄无声息摸进他办公室,锁了门把人打的毫无反抗之力,还要把他绑起来羞辱威胁。
他以为少年行事乖张,但到底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不敢做出多么过分的事,却不知道对于南棠而言,这只是个开胃菜。
但他却没有机会再往下进行,因为就在此刻,那曾经出现的窒息感再度来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挤压着空间,试图突破阻隔。
滴答,滴答。
他耳边仿佛垂着一只怀表,秒针清晰地跳跃着,越来越慢,直至时间暂停。
“阿羡。”
天台上,一片刺目的白光中,有人缓步走出。
江羡鱼的世界逐渐恢复了光亮,她的瞳孔扩张了一下又紧缩,片刻后,睫毛颤抖着,她眨了眨眼。
一双手揽住了她的细腰,略一施力把她拉进怀里,她的身体瞬间像泄去了一层外力,软软窝在对方胸膛。
她再度眨了眨眼,视线中央是男人性感的喉结,肩膀宽阔,线条优雅,这是一具十分适合拥抱的男性身躯,充满成熟的魅力。
可惜她不能动,不能说,也看不到他的脸。
“怎么总是不肯听我的话……”他低低叹息了一声,仿佛无奈极了,“如果我晚来一步,你知道后果会怎样?”
明明是严厉的话,却说的如同和风细雨。
鼻尖被人轻轻点了一下,男人白净颀长的手指在她视线中央一闪而过,有不知名的冷香萦绕片刻,缓缓散去。
她动了动手指,旋即听见男人低低的笑声:“阿羡……就这么想看见我的脸吗?可惜,现在还不可以。”
他的手掌在她眼睑滑过,她被迫闭上了眼睛,满心不甘,无处宣泄。
男人的手触到了她的小腿,掌心盖在她那一道细长的划伤上,有灼热的感觉从那里弥漫开来,他耐心解释给她听:
“虽说不是你自己的身体,可痛感是会共鸣的,这里受的伤,等到离开之后,你真正的身体也会遭受同样程度的疼痛……”
江羡鱼没忍住又眨了眨眼:所以他要她保护好自己,是因为如果在这里死去,现实中的她也会遭遇同样的结局?!
她眼睑颤动不止。
“阿羡很聪明。”他的吻落在她发顶,带着几分赞赏和鼓励,“没错,从第六个世界开始,你的攻略就不再像从前那么简单,并且,一次也不能死去。”
“初时我以为可以想办法拖延攻略节奏,只要你避开攻略的目标,系统就会无计可施,最终跳跃进入下个世界又或是彻底结束……”
“可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