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徐子清劝道,“富贵险中求……”
“呸,险中求的意思不是让你完全扔掉脑子!”徐长泽怒斥道,“五皇子是天潢贵胄,太子可以杀他,三皇子可以杀他,但是你不可以,我不可以!咱们的目的是遮掩府库空虚的真相,遮住了真相,就能保住爹的乌纱,保住咱们搜刮来巨额财富。可你出的这个损招,是直接绑上了整个家族的命运去陪你疯一场,看不到明显的好处,还随时有掉脑袋的风险。难道我不该骂你吗?”
“可是,爹……”
“别可是了!”徐长泽愤怒地打断了儿子的话,“我再说一遍,不要为一个女人失去理智,不值得!”
“对,是不值得,可是我生气!”徐子清咬牙道,“难道不应该吗?我与明珠订婚在先,眼看这一两年便要成婚了,凭什么林阿吉一来,就破坏了我的好事?他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还把我打得半死不活!难道我不应该抢回来吗?难道我没有权利恨他吗?如果这都忍得下来,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你不愿意忍气吞声,就去想办法夺回一切,别尽想些馊点子出来,专坑自己家人!太子也好,三皇子也好,他们都是兄弟,就算手足相残,也与旁人无涉。可咱们一旦掺和进去,如你所说,纳了这投名状去讨好太子,那就等于替太子背了一口巨大的黑锅,还把自己的把柄交到了他手中。将来万一有什么变故,他随时可以翻旧账,要了咱们的命!到时候想反水都没可能!站队的精髓是跟谁都能搭上关系,哪怕是敌人也不能往死里得罪,你可倒好,平白无故先堵死所有退路,专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爹……”
“别叫我爹,你自己在这儿好好反省一下吧!想摆鸿门宴,去坑这些皇亲国戚?被坑的只能是你自己!”徐长泽扔下病榻上的儿子,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
徐子清捂着胸口,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屋顶发呆。过了很久,他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忽地朝门外大喝一声:“来人!”
一个小厮推门而入,恭敬地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郑斌呢?”
“老爷正找他训话。”小厮道。
“去守着,那头一结束,叫他马上来见我。”
“是。”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外进来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小厮,皮肤黝黑,双目炯炯,看上去机灵能干。
他就是郑斌,进入徐家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胜在头脑灵活,办事稳妥,极得徐子清的信任。
“本少爷要把武宁郡主弄到手,你有什么办法?”徐子清问道。
“这……”郑斌迟疑地道,“老爷刚把小的叫去训话,说是公子身体虚弱,应当好好休养,凡是跟养病无关的事,一律不许做。小的若是违命听了公子的差遣,做了无关的事情,就要逐出府去了。”
“混账东西!你是听老爷的,还是我的?”徐子清破口大骂。刚才在父亲那儿受的气,都发泄在了小厮身上。
郑斌左右为难,然而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当他看到徐子清脸上的阴鸷狠毒时,便再也不敢有别的想法了。
“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好,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徐子清狞笑道,“你去东面那个柜子前,拉开第一排第二个抽斗。”
“是。”郑斌依照徐子清的吩咐去做,只见抽斗里放了十几个巴掌大的纸包。他下意识地感觉到,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里面是曼陀罗花粉。”徐子清缓缓地道,你拿一包去靖北王府,找到咱们在楚家的眼线,让他收着就行,同时盯紧郡主。郡主若是出门,立刻派人跟去,将这花粉投到她的茶水里,把人看管起来,等我赶过去再做处理。”
“是。”郑斌答应着退下去了。
“明珠啊明珠,你注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徐子清恨恨地道。既然爹爹不同意把她引诱到府里,那他可以等,等到她主动出门的时候,在外面解决就好了。徐子清阴冷一笑。
***
靖北王府。
楚明珠站在九丈桥上,望着瓦蓝瓦蓝的天空,心情一点也提不起来。
约好了巳时见面,不见不散,这个林阿吉怎么还不出现?竟然让自己一个姑娘家顶着大太阳等他,实在气死人。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要,不要,要,不要……”明珠手中攥着几朵小花,不过片刻,就已经把花瓣揪了个干干净净。
“要。”明珠看着最后这一瓣孤零零的花瓣,心道,天意啊!
林阿吉这个臭小子,平日里没少欺负自己。第一次见面,他在破庙里就敢公然装晕,还晕倒在自己怀里;第二次,他乔装打扮进了自家府邸,却在落水时假装不通水性,眼睁睁看着自己为他着急,他偷着乐。第三次便是隐瞒身份,假扮五皇子躲在府上,明明连脸上的妆都脱了,还要强行狡辩。至于口头上占自己便宜的事,那更是数不胜数,从认识的第一天起,每天都在发生。
明珠越想越气,思来想去,决定好好让林阿吉吸取点教训,从今往后看到自己都要绕路走。
“看见林总管了吗?”明珠拉住一个路过的丫鬟。
“林总管刚刚出门去了。”丫鬟道。
“出门?”明珠顿时火冒三丈,说好了学武功,他竟敢爽约?胆子不小!明珠想都没想,便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从西苑的角门出了府,便直接到了大街上。这条街只有楚家一户人家,平日里颇为清静。明珠刚刚转过街角,忽然见到两个人正在不远处的榕树下交谈着,其中一个赫然就是林阿吉!
好呀,让我逮了个正着。明珠立刻将身形隐藏在小树后,默默观察前面两个人。
和林阿吉说话的人也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两人差不多高,差不多胖瘦,身材很相似,只是那人肤色偏黑,气质稍显文气。明珠仔细观察着那人的五官,突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莫非……
一个大胆的念头窜上心头,莫非这人就是真正的五皇子贺延修?林阿吉既然敢放心假扮他,二人的身材必然相似,追杀五皇子的人都是见过他的,若是装得不像,怎能骗过这些杀手?
明珠越想越觉得肯定。她很想听听两人说些什么,可碍于位置较远,听得不是很清楚。只隐约传来几个断断续续的词,“曼陀罗,昏迷,明珠……”
明珠心里一惊,她确信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难道这事跟她有关?
那人说完便匆匆走了,林阿吉也转身朝王府的方向走来。
明珠小心地藏在树后。待到林阿吉走远,她才朝那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那人步伐不疾不徐,刚好足够明珠跟上去。他先是去药店不知买了什么东西,出来后便逛进了脂粉店里,待了两盏茶的功夫。
这年头的男人都是怎么了?莫非涂脂抹粉已经成了男人的新风尚?明珠无聊地坐在石头上等,好不容易等到那人出来,便又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那人在街市逛了两圈,便慢悠悠地来到了一个空旷的林子里,在一棵无比粗壮的老槐树下站定。明珠立刻紧张起来,猜想他可能约了什么人在这里碰头。她小心地观察着周遭的地形,确信没有人,便蹲在一棵树下,隐匿在杂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