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
三天后是洛妍生日,她从展览馆出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秦斐生在外头等了很久,一见她出现,立刻快步朝她走去。
上了车,两侧街景渐渐变得陌生,洛妍眸光微动,讶异地问:“你带我去哪儿?”
秦斐生握了握她的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今晚的时间先交给我。”他顿了下,语气肯定道:“你放心,晚点就能见到天天。”
没多久车停了下来,洛妍目光朝外探去,一座挂满爱情锁的艺术桥映入眼帘。
传说要是在爱情锁桥上挂了锁,两人就能一生一世不分开。
秦斐生他什么时候开始相信这一套了?
洛妍觉得不可思议。
她睫毛颤了颤,忽视了身旁投来的那两道炽热眸光,兀自下了车。
桥上仲春的晚风徐徐拂过,携了河面湿润微凉的水气,令人神清气爽。
“妍妍。”背后传来秦斐生醇厚如酒的声音。
她慢慢转过头,远处夕阳淡金色余晖落在她脸上,将她的眉目勾勒得圣洁而姣好。
秦斐生疾步朝她走来,捧住她的脸,在她耳畔低低地道:“生日快乐。”
随着这句柔情蜜意的呓语,他的脸贴了上来,在漫天的霞光下,深深含住了她的唇。
那是一个不容她抗拒的深吻,他极尽缠绵地吮吸,攻占着她唇舌间每一片美处,她的唇瓣渐渐泛起潋滟的嫣红光泽,鼻息间全是他清冽而滚烫的气息,意识一点点随他沉沦。
河水淙淙的流动声,桥上行人走动的声音,远处喧嚣的车流声,在她耳畔彻底消失了,她渐渐支撑不住,意乱。情迷中手不知不觉环上了他的腰。
就像她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自她离开那天起,这是她头一次没有抗拒他,秦斐生激动若狂,搂住她的腰将她举了起来,在桥上欢快地转了三圈。
两人紧紧相贴的身体,沦为了暮色下浑然一体的暗色剪影。
“我爱你。”他轻轻抚着她脸颊,动作温柔而珍重,明亮的眼眸中光芒细碎,似盛满了头顶整片星河。
洛妍脑子里缺氧,眼皮越来越重,连反应都忽的慢了半拍,怔怔地看他。
秦斐生拉着她的手,慢慢单膝跪到地上,手揣进兜里取出一个小盒子。
一打开,里头的钻石在昏淡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洛妍呼吸一滞,小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脸色乍然也变了。
“嫁给我。”秦斐生吻了下她的指尖,一双英目定定凝望着她,神色格外庄严虔诚。
“遇见你之前,我从没想过去爱一个人,也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我甚至觉得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结婚,因为没有人教过我爱,也没有人给过我家的温暖。”
“我一直戴着面具生活,是你,你的出现改变了我,令我有了真实的喜怒,令我能在和你一起时,尽情享受平淡生活里的幸福,那是我前半生可梦不可及的痴念。”
“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有着许多缺点,自以为是,霸道凶狠,不留情面,过去给了你许多难堪。可是妍妍,我也不是天生就不想做好人,早在我爱上你的那一天,我就开始后悔了,要是当初与你相遇的我,能完美和善一些,那该有多好!”
“咱俩被绑架的那天,我看到你哭着对天天爸爸诉说真情,我当时真的心如刀割,骄傲自负如我,又怎么能接受你心里装着另一个人?所以我远着你躲着你,想自我消化知晓这个秘密的痛苦,可是我却因此失去了你,直到你飞去香港的那天,我才知道天天的爸爸就是我。”
“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秦斐生苦涩一笑,“可无论上天怎么惩罚我,我都不能没有你,余生每一天,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妍妍,嫁给我好吗?”他炽热目光凝成了深邃至极的颜色。
洛妍捂了捂嘴,眼眶发热,喉咙里却堵得说不出话来。
分不清心中是激动更多,还是委屈更多。
她泪眼朦胧地看他,他朝她温柔地笑了笑,依然半跪在地上,等待她的回应。
电光火石间,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从身后探过来,飞快地抢走了那枚钻戒。
是个年轻黑人,个头很高,扎着脏辫,穿着件黑色夹克,暮色几乎掩去了他整个身体,只一双眼睛还是亮的。
那人跑得飞快,秦斐生立刻追了上去,拧住肩膀将那人摁得死死的,在对方身下摸索着被抢走的钻戒,刚夺了回来,秦斐生身形晃了晃,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
刀子猛然抽出,大片暗色的血如罂粟般在他腹部绽开,朝四面八方漫延开去,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眼底的光却一点点涣散了。
洛妍扑了上来,跪在地上捂住秦斐生的腹部,发抖的手指迅速被染红。
到处都是血。
“秦斐生。”她惊恐地睁大双眼,颤着声唤他,“你醒醒,你不许睡,我这就叫救护车。”
他虚弱地看着她,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洛妍呼救完,脸上已满是泪水,声音发寒地问:“为什么?”
秦斐生松开那枚沾满鲜血的戒指,唇角牵出一丝笑意,“因为是老婆的啊!”
说完眼睛一闭,人陷入了昏迷。
...
急救室外,洛妍抱紧双臂,目光空洞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眼圈鼻尖泛红,惨白的唇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