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出了这句话。
听着自己的声音在烈焰里燃烧,他感觉到自己和自己当年的师尊又近了数分,感觉自己又强大了数分。
这种感觉真好。
数声凄厉的军令声响起,原先紧随着重骑涌向这里的数股军队骤然开始回缩。
“当年你们秦人便是不敢正面我们赵剑炉的剑,不要过了很多年以后,还是一个敢出来的人都没有。”
赵策冷冷的看着前方的秦军,说道:“若论无敌,当年是谁真正的无敌?”
当他这句话响起,乱云飞渡的天空里突然响起一声古怪的鸣声。
这声音如同鹤鸣,然而却带着一种极为阴森可怖的味道。
所有人在这一刻不自觉的抬首望天。
一道浓黑如墨的云气不断翻滚着形状,在天空里飞来。
云气里面似乎有一只鹤,然而却没有血肉和羽毛,尽是骨架,只是骨架上燃烧着黑色的焰流,超出了世人想象的范围。
“有些事情你并不了解。”
一声如鬼魅般的声音从空中幽幽的落下。
黑云一收,那只黑色骨鹤也消失无形。
那道剑痕后方不远处,却是已经站了一名鬼气深深的修行者。
这名修行者身穿着领子极高的玄色袍服,在抬首看着赵策说话时,他的身周不断闪耀出朵朵的黑气,自然凝成一朵朵黑色的梅花,然后又迅速的消失。
“王惊梦曾与你师尊约定了战期,只是你们大赵的皇帝太过愚蠢,只是因为些流言就生怕你师尊夺了他的位。先设局将你师尊杀了。”
这名修行者幽幽地说道,“虽然我和王惊梦是死敌,但是有一说一,却不能因此堕了所有秦人的名头。”
第二十章 痴者
“古之君子,以仁义治天下,师出须名,你们秦人元武窃国,郑袖事二夫,难道还在意名声么?”
赵策挑眉,淡淡地说道。
“你说什么!”
听到他这样的说话,一片愤怒的叫骂声自秦军之中响起。
赵策嘴唇微翘,面上显出讥讽的神色,却是不屑去看那些秦军军士。
“我和你说那些,无关于别人,只关乎巴山剑场,关乎王惊梦和你师尊的昔日的战期。”鬼气深深,如军师模样的修行者却是面不动容,和先前一样只是幽幽静静地说道,“有些事情,不管信不信,都是存在的事实。”
赵策看着他,问道:“你又是谁?”
这名修行者颔首为礼,道:“师长络,不过很多人习惯称我为鬼师。”
赵策微微一怔,却是肃然颔首回礼道:“原来是昔日叛出巴山剑场的鬼剑,未曾想离开了巴山剑场之后,你却真的修习了阴神鬼物的功法。”
两人对话十分平淡,然而即便在这战时,城内城外都是一片惊呼声和倒吸冷气声。
巴山剑场对于秦人的意义不言而喻,即便许多有关巴山剑场的记载都在元武登基之后被焚灭,然而对于军队,尤其对于修行者而言,许多事和许多人根本无法抹灭。
巴山剑场在最为辉煌的那数十年间,只出过一名叛徒,那便是师长络。
传说里师长络的剑意神鬼莫测,所以被称为鬼剑,而据说他之所以成为巴山剑场的叛徒,便是因为他想要刺杀王惊梦。在传说里,他的天赋和王惊梦相近,因为太过嫉妒王惊梦的才能,生怕将来王惊梦压过自己,所以才想刺杀王惊梦,在失败之后自坠山崖却是侥幸未死而逃脱。
传说中的人物再现,往往携带着一个时代的气息而来,令空气都似乎变得沉重起来。
然而师长络的神情却是极淡,道:“功法无分高下,有用则用。”
这样淡淡的意态,却是让赵策的面容更肃,一种被凶恶猛兽盯上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看着师长络,认真道:“传闻你是嫉妒王惊梦刺杀不成才叛出巴山剑场,但你却不是心胸狭隘之人。”
“不分生死,何以知强弱。”师长络的语气骤然变得森然:“我若败于他,自然无话可说,我若杀了他,便证明他不如我强。”
赵策皱了皱眉,道:“原来是剑中痴者。”
师长络看了这名赵剑炉的宗师一眼,心中油然生出无数复杂的情绪,但只是一瞬,他的心境便变得绝对的古井无波,不留一丝涟漪。
“何不杀元武?”赵策却是忍不住问了这一句。
许多秦军军士又是色变。
“我在巴山剑场虽然逃脱未死,却受了极重伤势,进境便慢了。若是同为八境,或许便要一试。”师长络面色平静的回应道。
所有人听出了他的意思。
他是自认已经跟不上元武,否则若是世间是只有他和元武并列,那他便也要和元武一分生死,看看谁强谁弱。
赵策沉默了数息的时间,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师长络的双眸,郑重问道:“昔日王惊梦真与我师尊定好了约战之期?”
师长络冷道:“一剑飞斩镜湖月和焚尽硫池水,这两件事你应该都知道。”
镜湖原处于赵境芜州,昔日秦赵征战时,秦军攻克芜州,王惊梦夜观镜湖,施了一剑,水波不惊,但是镜湖里那轮明月的倒影却是分开两半,许久不合。
赵境泉城有一口热泉名为硫池,水昏黄温热,约数十顷方圆,赵剑炉那名宗师一日在这硫池之上施出了一剑,蒸干了硫池水,甚至令热泉都断流。
这两件事情过去年代已经久远,却代表着修行者世界里一时剑技和修为的巅峰,和鹿山会盟上元武的一剑平山一样,注定在修行者的世界里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