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无法确定她的功法特点以及弱点,但目前为止可以肯定的是,她还是没有办法离开我家中那数座蟒鳞山很久,她还是需要不断的汲取蟒鳞山的元气,才能维系她目前的状况。”绉沉云转头去看着窗外的流水,缓慢而冰冷地说道:“我绉家所有的修行者都不是她的对手,不可能改变她的决定。然而这并非是我绉家置天下剑首令不顾。巴山剑场的人不需要说服我绉家,要说服的只是她。所以如果要谈,就让巴山剑场的人找她谈。”
“将她的所在出卖给巴山剑场的人,这是一种不耻的手段。但我们南泉诸镇的门阀,这种不耻的手段却还做得少么?我们这些权贵门阀,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将不耻的事情做得冠冕堂皇和理所当然。”公羊戟没有任何嘲弄之意,他赞许道:“我们已经表明了态度,无论她还是夏家那人,这是巴山剑场自己要解决的事情,如果连她都解决不了,那我们南泉诸镇也不需要对巴山剑场低头。至于夏家自己的态度,他们连自己都掌控不了自己,何必要在意。”
第十四章 封侯
公羊戟说完这些话,他看着滔滔江水,忍不住又喝了一壶酒。
他这一生经历过很多乱世,经历过数次王位的更替,大楚王朝的至为强盛和被秦赶超。一个强大的王朝慢慢没落,就像一颗落在潮湿角落的土豆的发芽、发霉,是缓慢而可以预见的过程。
巨山的倾倒,往往可见征兆。
然而他怎么都未曾想到,一个如此偌大的王朝,说分崩离析就分崩离析。
哪怕赵香妃终究能够从南泉诸镇通过,逃过秦军的追杀,像南泉诸镇门阀一样的权贵不在少数,她的时代终究已经终结,大楚王朝被秦、燕、齐割得四分五裂,这大楚王朝,说这么完了,就这么完了。
再强大的门阀,在这种变局里也最终和山匪没有什么区别。
……
在公羊戟感慨大楚王朝和南泉诸镇门阀最终的命运时,遥远的燕都,是一片肃杀的景象。
有许多平时见不到的重甲军队在皇宫外戒备,城门军极为仔细的检查着过关者的证件,稍有疑虑便先将人扣下。尤其是都城里骤然多了许多密探,这些人不停的在街巷中巡查暗探,逮捕了许多人。
一个庞然大物的倒塌,便是另外一个庞然大物最好的警醒例子。
尤其当发现和自己一起曾并肩战斗的大齐王朝都不能相信,这种警惕便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一些旧案被翻出来严查,一些恐和秦有关的人稍有问题便被处决。
这种清洗从燕都往各大郡蔓延,甚至比现在长陵的清洗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名年迈的官员出了皇城。
这又引起了城中许多人的恐慌。
因为这名年迈的官员是姬清,教导太子的老师之一,许多重要的皇命都由他颁布。
简单而言,他的出现,便代表着重要的皇命。
护送他的车辇也明显超出了平时的规格,两侧甚至跟随着阴元重骑。
骑士是修行者,身下的坐骑是一种角犀,力大无穷,身体可以负担巨大的重量的同时,它们和身上骑士披着的厚重阴元铠甲经受了更为高阶的修行者的阴气灌注,这使得这种重骑在开始奔跑的瞬间,便会拥有可怖的速度。
巨大的重量加上可怖的速度,便会使得这些重骑拥有可以和强大修行者一战的力量。
护送车辇的重骑在城中行走的并不块,然而这些角犀巨大的身躯填充在街道上的阴影,以及重骑行走时,蹄足砸落在地上的声响,从铠甲的缝隙里往外流淌出如浪花一般的黑色冻气,依旧让看到的每一个人感到窒息。
难道是要抄某个重要大臣的家么?
然而这列车辇却是行向了仙符宗。
年迈的姬清在仙符宗的山门口下了车,然后求见张仪。
稍后仙符宗宗主的口讯便传到了山门,仙符宗的数名师长直接将姬清迎入山门,接往张仪修行之地。
得知了消息的张仪没有让这名年迈的官员久等,他很快在山道上等候姬清。
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的还有慕容小意和乐毅。
在仙符宗之变后,所有仙符宗的人都已经接纳了张仪,甚至完全接受了他是秦人的身份,将他视为仙符宗宗主唯一的真传弟子。
张仪的眼圈有些黑,眼睛里有些惘然。
这些时日有很多消息传了过来,不知真假,让他难以消化。
有些消息让他很焦虑,无法入眠,然而因为相隔太远,消息传到燕境也已经太迟,所以他也来不及做些什么。心境和此时的天下一样乱,这些时日的修行便很成问题。
姬清和张仪互相见礼。
看着这名虽然表现的极为温逊有礼的年轻人却依旧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姬清轻声咳嗽了一声。
一道清气随着他的轻咳震荡着周围的元气,激泛出一些凉爽的意味,让张仪脑袋一清,从纷乱的思绪和猜测中回过神来。
他有些歉然的微垂头。
接下来姬清便代表燕帝,很温和的传了几个旨意,然后令身后随从官员将一些封赏之物送至张仪的面前。
旨意的内容让张仪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他迅速的又陷于那种迷惘之中,直至身后慕容小意等人按耐不住的倒抽冷气声响起,他才又重新回过神来。
将中术侯的封地赏赐给他?
封为镇国侯?
赏清心丹二十枚,赐藏书修行典籍共计十五卷?
……
镇国侯?
有真正封地的王侯?
自己只是流落到燕境的秦人,竟然莫名之间,就已经封侯,变成了一名真正的王侯?
自己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