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头发花白的男子有些意外,但马上郑重的回答道:“正是。”
“你就是郭东将的弟子,吴东涟?”丁宁然后转头看了那名帝王装扮的男子一眼,问道。
那名男子手托着金冠,依旧没有起身,恭顺道:“正是。”
“他想要直接归降,你呢?”丁宁又转头过去看着郑煞,笑了起来:“什么意思?”
郑煞恭敬至极地说道:“既是王先生重生,便根本没有相搏的机会,我想和先生谈一谈,若是先生不嫌,则想用些东西换胶东郡一些人的性命。”
丁宁简单的摇了摇头,“我嫌弃。”
郑煞顿时呆住。
“难道先生不想听听,我在胶东郡拥有些什么?”他呆了一息的时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丁宁说道。
“不想。”丁宁再次摇了摇头,然后看着他再次笑了起来。
郑煞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眉宇间却是浮现出一些煞气,“为什么?”他很认真的看着丁宁问道。
“郑袖曾经很了解我,但是有一段时间,我也很了解她,而且从她那里也知道了很多胶东郡的事情。”丁宁淡淡地说道:“我知道胶东郡有几个人,是她都不愿意做交易的,其中有一个就是你。而且我后来也知道,你也是胶东郡负责教导过她的老师之一。”
郑煞平静的听完了这些话,然后慢慢负手,望向上方的天空,说道:“我没有想到你能从她身上知道这些,看来她对你也的确有些情愫。”
“你们下了一手好棋。”丁宁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微讽地说道:“两个都是我想杀的人,一个和我交易,一个直接投降。”
“这棋下得令人难办,是如果还是杀了你们,那今后我们的敌人们会怎么想?”
丁宁的目光落在郑煞和吴东涟的脸上,看着他们不断颤动的眼睫毛,接着说道:“就如战场上,一名不接受投降,动辄屠城的将领一样,便不会有人想要投降,遇到他就拼命死战到底。但是为了利益而不杀你们,天下人又会如何想?”
郑煞的眉头微微的跳动了一下,他没有掩饰,也不解释什么,因为他知道在丁宁这样的人面前任何话语的解释都是多余。
“可是你们想错了。”
丁宁笑了起来,然后说道:“因为实力强大到一定地步,便根本不用去想今后敌人的一些可能。还有最为关键的是,我做事情都很直接,如果我觉得有接受和解的可能,我会直接先去剑令说,我不会让敌人的想法都摇摆不定。”
第七十章 同辈
“如果你们想用自己的命,换取巴山剑场的所有敌人认为即便是直接投降也不可能获得我们的原谅,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丁宁看着郑煞,接着说道:“因为在敌人想这件事之前,我就会告诉对方,他到底有没有可能获得我们的原谅。”
郑煞的面色渐渐阴沉下来,他不再说话。
他身旁手托着金冠,弯着腰的吴东涟却是缓缓挺直了身体,将手中的金冠重新戴在了头上。
当他重新戴回金冠时,他面上的恭顺已经完全消失,他也笑了起来。他的肤色也有些黝黑,与之衬托的是牙齿特别白,他的牙床又分外的鲜红,莫名的给人一种血腥的感觉。
“但是杀人终须理由,就算你连投降的机会都不给我,但你应该明白,你是和我师父同辈的前辈,而我却是后辈,你动手杀我,这不合规矩。”
他就这样笑着,看着丁宁,微讽道:“你可以不讲道理,但总不能不讲规矩,修行者世界现在公认的规矩,尤其是许多约定俗成的约斗的规矩,可都是您在巴山剑场的时候形成的习惯。”
他在这几句话开端一直都用“你”字,但这最后一句,却是故意说了“您”字,使得他这句话里嘲讽的意味便更强。
然而听着他这些嘲讽的话语,丁宁却没有生气,只是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你要讲规矩便是最好,因为今日本身就不是我的出名之日,而是雷火道观证名之时。”
吴东涟和郑煞都是愣了愣,两个人的目光里包含着意外,落在丁宁身后的守尘身上。
丁宁接着说道:“他师尊和你师尊同辈,而且你师尊成名之时,他师尊尚未出名,所以在这所谓的辈分上,自然很合规矩。”
吴东涟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他看得出守尘只是六境。
昔日的王惊梦能够越境而胜,但不代表其余的修行者能够越境而胜。
“是不是你死了一次之后变得小心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丁宁,“生怕我有什么特别的手段,所以让这样一名修行者先试探一下我有什么手段?”
“你要想清楚。”
他加重了些语气,对着丁宁说道:“若是我杀死了他,可能天下所有的修行者都会这么想。”
丁宁看着他,看穿了他心中所有所想,微微鄙夷道:“你放心,守尘若不是你的对手,我也不会再出手对付你。”
吴东涟不明白丁宁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但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我会试着杀死他,这样才是一招好棋,因为天下所有人都会知道,有人能够当着你的面杀死你身边的人。”
他说完了这句话,便挥了挥衣袖。
衣袖里带起一股可怕的狂风,让他的身体飘了起来,飘向守尘的后方。
在他落下之前,守尘后方的一切事物,包括站立着的其他人都被狂风往外吹开,露出了很大一片空地。
狂风吹拂过的地面上,如开花般骤然生成许多一寸来长的蓝色冰晶。
吴东涟是郭东将的亲传弟子,郭东将因为欣赏他的天赋,甚至在他的名字里也赐了一个东字。在郭东将死后,吴东涟违背了郭东将的意愿,统御了这里的数座岛屿,若不是夜枭围杀丁宁失败,胶东郡又即将完全落于巴山剑场的掌控,他便是这里的王。
他以国治这数岛,此时举手投足之间,也已经有了几分帝王的气势。
这种地上遍生的蓝色冰晶显然是他接下来一种手段的前奏,若依正常决斗而言,他已经先行出手,但是他自己却不在意,只是对着守尘淡淡的说了个“请”字。
若是觉得不公平,便往往会气愤心烦,扰乱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