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没听懂“策反”是个什么意思,但她更衣时就已听到外头打斗的动静,这会儿看叶麒形容狼狈,又瞥见了天魄手中的回旋刀,心下登时有了计较,“你是天魂还是天魄?”
“天魄。”
长陵意味不明的喔了一声,“那你今日是来杀他还是来找我的?”
“三王爷吩咐属下将姑娘带回,若有阻碍,杀无赦。”
“我要是不跟你走呢?”
天魄看了她一眼,摩挲着刀柄道:“那也只能用强的了。”
要换作是过去,长陵多半来一句“你找死”就已经用拳头招呼上了,但此一时彼一时,她还不想为这种小喽啰耗损内力,所以也只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我和你走。”
天魄似乎对于长陵弃械投降之神速表示诧异,但他也就是默了那么一下,随即伸手往巷外一指,“马车已侯在外,姑娘请。”
长陵瞥了叶麒一眼,“你自己好自为之了。”
言罢大步向前,毫无停留之意,天魄正欲跟上,浑身突兀的一僵,他试着再往前跨出一步,不料足下一瘫,当即跪在地上。
长陵站定回身,“怎么了?”
天魄以刀撑地,勉力稳住身形,“我……”
“他中了我的昏元散,马上便会睡去啦。”一直低调杵在角落边的叶麒终于吱声了,他一句话出口,天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难以置信的抬头:“你……你什么时候……”
叶麒偏头笑了一下,大发善心的指了指天魄的刀。
天魄低下了头,这才发觉到勾魄刀柄上的白色粉末,心头突地一跳。
方才夺刀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这家伙逃命都来不及,哪里的腾出来的手下的药?
除非是更早……一开始就已算计好了接下来每一步?
念及于此,天魄浑身震了一震,心说:是了,他能拦下我的刀,足见身手与眼力都不俗,可一开始他故作穷途末路的诱我下手,莫非都是在做戏?
天魄心下骇然,望着叶麒的眼神犹如看见鬼魅,偏生叶麒和颜悦色的眯着眼,满面温良无害,叫一旁的长陵看的一头雾水。
叶麒见魄上下眼皮忙着干架,知道他将要与周公会面,于是蹲在他跟前,和和气气地笑道:“我们断不会趁机伤人,阁下请放心睡去吧……”
他用哄小孩语气说完话,隔着袖口将天魄手中的刀抢了过去,补了句:“……不过刀我得先借走,他日有缘,你与刀兄自会相会。”
天魄:“……”
叶麒擦干净刀柄上的粉末,将刀还入鞘中,起身对长陵道:“还不能让他们走漏风声,只能先绑在店的仓房里了。”
长陵转身,吐出两个字:“随你。”
叶麒稍稍一怔,他直觉长陵有些不大高兴,但一时没看出缘由,莫名的挠了挠头。
这时,就快招架不住睡神的天魄拼着最后一丝神识,气若游丝道:“长陵姑娘……”
叶麒蓦地回头。
天魄吃力的看着长陵:“王爷对你的安危极是挂怀……你切不可做出伤害他的事……否则……”
否则什么,没下文了,因为天魄已扑通倒地,仰着脖子睡了过去。
长陵懒得理会,正要往回走,忽听叶麒动了动嘴唇:“他叫你长陵……这是你的名字?”
这一句问话声音低沉,浑然不似那一贯春风拂面的做派,倒是把她听了一愣,她转头,见叶麒一脸严峻,眼睛里似乎燃起了股什么东西,“你叫长陵?”
作者有话要说: 解答个常见问题:
陵姐的容貌变化很大,眼角红色飞纹没了、肿胀的眼皮(单)也消下来(双)了,肤色变白n个度,五官更年轻更精致,故人认不出很正常。
第十九章: 入寺
怎么,莫不是咱们从前有过什么过节?
长陵不闪不避的迎上他的目光,道:“我叫长亭,你是听错了罢。”
叶麒怔怔的,看着长陵白瓷无暇的面容,眼眶里倏忽亮起的莹然又灭了下来,随即露出了一个说不清是自嘲还是荒诞地笑容:“说的也是,她怎么可能还……哎,是我糊涂了。”
“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她是……”叶麒喉头动了动,变脸似的哈哈一笑,道:“是一个我未过门就逃了婚的丑媳妇,后来跟别人跑了,我这些年一听到她名字就容易冒火来着。”
“……”长陵顿时觉得自己也有些可笑,十多年前这家伙毛都没长齐罢,能有什么过节。
叶麒毕竟还算是有点良心。
他费了老大的劲把天魄与女掌柜绑成两颗粽子锁在仓房中,一回头,又生怕把人给活活饿死,于是买了几块烙饼摆在他们身旁,这才放下心来关店走人。
长陵道:“这女掌柜既然可以通风报信,此地显然是明月舟的暗桩,我们就算置之不理,很快也会有人察觉出不妥的,总归是饿不死人,何必折腾这些。”
“那万一这几天大家都很忙没人发现呢?唉,举手之劳能做就做吧。”
长陵呵呵,“你这个人倒会对敌人宽容,他日若死在天魄手下,再来后悔罢。”
叶麒转头看向她,他发觉两人骑了这大半天的马,长陵一路上都没给他摆什么好脸色看,于是问:“长亭姑娘,我是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你了?”
“没有。”
“那你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