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觉得。”

姜芮还没说话，其他人就叽叽喳喳。

张佳佳听得不大爽快，用不低不高的声音说了一句：“有些人自我感觉不要太好，好像她想跟男生坐，男生就要跟她一起坐一样，男同学也是有人权的好不好？”

话一出，余下女生都笑起来，先前说话那两个女同学怏怏住嘴。

两队人沿着乡间不宽的小道，向山脚处一座座房屋进发，道路两边就是田野，清风吹过，碧波荡漾。

不少村人站在家门口张望，也有好小孩好奇地跟在他们身后，土狗吠了一阵，见人群越靠越近，夹着尾巴咽呜一声逃走了。

带队老师领着他们来到果园主人家，那是一栋三层的小楼，院外围着铁围墙，楼面贴着瓷砖，怎么看怎么殷实。

既然是来体验生活的，学校自然没打算让学生住宾馆，先前已经来人沟通过，主人家特意空出三楼几个房间，他们一行四五十个人，差不多十人住一间房，床自然是睡不下的，好在乡下的房子宽阔，房间也大，主人家准备了许多席子，可以打地铺，现在天气又热，不怕着凉。

有几个学生面上露出不满，咕哝着地上怎么能睡人，大部分都还挺新奇期待。

休整完毕后，一行人跟着黑瘦的男主人上山。

方才远远看着，满山满野都是桃树，现在近看更是震撼。不高的桃树上缀满拳头大小的水蜜桃，青里透黄，黄中带红，硕果累累，直压得桃枝都弯了腰，学生惊叹连连。

男主人给他们发竹筐子，四五个人一个筐，早有人迫不及待，提起筐就往最多最大的桃树下跑。

一开始干劲十足，没过多久，细小的桃子毛粘在身上，手上脸上脖子上开始发痒，太阳当头晒，汗流出来用手去擦，因为手上也沾了毛，越擦越痒，越痒越挠，越挠越痒，不少学生抓耳挠腮，真跟摘桃的猴子似的。

好些个受不了，跑去跟班主任诉苦，林老师看着他们的短裤短裙、漂亮的鞋子直摇头。

姜芮额头上也泌出汗，不敢用手去擦子，只偏头擦在衣袖上。脖子突然挂下一条湿毛巾，沁得她整个人一颤，随后就是一阵阵舒心的清凉。

她偏过头去，只见阎昭拧着眉头看向另一个方向，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才转过来，不满地看着她，“你怎么这么笨，别人都知道偷懒，一个人摘这么起劲干什么？又不是你家的桃园。”

姜芮转头望望四周，果然许多人都已拖着竹筐，跑到树荫下乘凉去了，她笑了下，说：“其实挺有意思的。”

阎昭啧了一声。

“这是哪儿来的？”姜芮拿下脖子上的毛巾。

“问那么多干做什么，拿去擦就行了。”阎昭不太耐烦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说：“我下山喝水，顺便才拿的。”

“谢谢。”姜芮笑道，用湿毛巾擦了把脸，又在脖子和手上擦了擦，桃子毛被擦去，顿时舒服不少。

“谢什么谢，又不是特意为你拿的。”阎昭夹着眉头说，看她擦完，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洗过的桃子，“要不要？”

“咦，这个也是下山洗的吗？”姜芮伸手接过。

“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笨，没事山上山下跑着玩？那边不就有条水管。”阎昭抬了抬下巴示意。

姜芮走过去，果然见到不远处有一坛清澈的水洼，透过浅绿色的池水，可以见到底下一颗颗鹅卵石，水管浮在水面上。

她蹲下来，将毛巾清洗干净，递给阎昭，“你要不要擦一下？”

“女生才用毛巾洗脸。”阎昭挺不屑地说了一句，胡乱捧起水往脸上泼，很快，头发衣襟都湿了，他抹了把脸，冲姜芮抬抬下巴，“男生都是这么洗的。”

他却没想过，这句话与他先前行为的矛盾之处，既然男生洗脸不需要毛巾，那他干嘛又巴巴的从山下带了条毛巾上山来，还特别强调不是为她拿的？

姜芮笑了笑，也不去戳破，只是视线转到他脸上的时候，面色忽的一变，“你的脸……”

“怎么了？”阎昭立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虽然说那些夸他帅的人无聊，可这个年纪的男生，少有不臭美的，对自己的形象自然在意，特别是在她面前。

姜芮眉心蹙起，又担忧又心慌的样子。

见她这样，阎昭也有点紧张了，不住对着水面照镜子，试图看清自己的脸，“被虫子叮了吗？还是被太阳晒红了？我怎么不觉得疼？”

他又抬起头来，想让姜芮说说具体问题是什么。

姜芮很严肃的盯着看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就在阎昭的心被越抬越高的时候，她忽然扑哧一声，整张脸笑开。

“你的脸好帅呀！”说完整个人就笑得坐在地上，差点跌进水洼里。

阎昭愣了一下，而后整张脸猛得涨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什么。他呼的一声站起来，凶狠地瞪着姜芮，你了好几声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姜芮笑得直揉肚子，白皙的脸漫上一层红晕，眼中泛着水光。

阎昭瞪了一会儿，脸上的红不但还没有消下去，连耳廓也烧了起来。

“无聊！”他凶巴巴撂下一句，转身气汹汹就走，已经走了十几步，不知为什么又停下，更加气势冲冲的冲回来，“喂，快起来，掉到水里别指望我捞你！”

“我、我哈哈哈……”姜芮还喘着大气，脸都笑得发酸，“我没力气起来了……”

“掉下去算了！”阎昭绷着脸很凶地说，话音刚落，却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起来。

她的手腕很细，两个指头环住还绰绰有余，皮肤微凉，细腻柔软。人刚站起来，他就跟被烫了似的立刻松开手，梗着脖子，语气僵硬道：“笨手笨脚的。”

姜芮终于缓过来，揉揉发僵的脸，眼中还带着盈盈笑意：“谢谢。”

阎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临近中午，天越来越热，姜芮没有继续干活的打算，也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

阎昭端着张人人欠他五百万的脸，屈尊降贵坐在她身边。

姜芮捧着他刚才给她的桃子，小口小口地啃。刚摘的水蜜桃清甜多汁，个头又大又红，她盘算着明天回去的时候给舒小云带一些。

阎昭看看蔚蓝的天，看看褐色的地，没一会儿，视线溜到她身上，看她小巧精致的耳朵，清秀笔挺的鼻梁，长长垂下的眼睫，还有白中透粉，一鼓一鼓的脸颊。

微风吹过山间，带来丝丝清凉，他觉得这风透着古怪，不然怎么吹得他胸口发痒，喉头发痒，手心也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