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这些话消失在黑夜里,翌日天明,又将有许许多多事等着她去面对,背过人多少迷茫,她在人前也会打起精神,总觉得人生真正走上了和以往不同的道路,她停不下来了。
九月,噶尔丹发动战争,喀尔喀部被准噶尔部攻破,整个部族迁徙近边,消息传来,朝廷震怒。
后宫也是人心惶惶,虽然打仗和女人们不相干,但战争有输有赢,谁晓得会是什么结果,她们在紫禁城里好日子还没过足够呢,真害怕硝烟战火荼毒到眼门前,自然这些话说出来是要杀头的,何况如今噶尔丹距离清廷还远得很。
皇帝为了朝政忙碌,极少往后宫来,零星几次去陪陪皇贵妃外,就是在翊坤宫,外人偶尔路过永和宫都会听见孩子哭闹嬉笑的动静,猜想是那里太吵了,惹得皇帝都不愿前往,难怪德妃这次留不住皇帝。
相比之下,即便也有很多孩子,翊坤宫要安静许多,幼小的温恪公主似乎像极了她的名字,这孩子一直都很安静。
只是让宜妃很恼火的是,每次皇帝来,不管是休息还是坐坐说话,内务府的人总上赶着这个时候来找她麻烦,一两次她还应付得过来,偶尔遇见棘手的事,皇帝就在身边看着,回回都把她紧张得一身汗。
今天皇帝兴致不错,抱着十一阿哥手把手带他写字,宜妃在边上磨墨,难得安逸又高兴的辰光,可父子俩还没把十一阿哥的名字写齐全,内务府又来人了。宜妃一时没绷住,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等她回过神皇帝就在身边时,尴尬得满面通红。
玄烨却温和地说:“有句话朕想对你说很久了,怕你不高兴。”
宜妃瞥了眼皇帝,低着头嘟囔:“皇上是不是觉得臣妾,很没用?”
“不是你没用,是怕你辛苦。”玄烨让乳母来领十一阿哥走,宜妃便捧来水伺候他洗手,玄烨洗了手,“来年正月朕要南巡,上一回你怀着孩子没跟去,怪可惜的,这回朕想带你去一道走。”
宜妃喜出望外,而更让她惊喜的是,皇帝继续说:“皇贵妃身子不好,上回就勉强得很,这次必然不随驾,其他人也大多走不开,永和宫里那么多孩子,朕去了都觉得头疼。”
宜妃讪讪地笑:“皇上何必哄臣妾,您多爱去永和宫啊。”
玄烨不以为意,继续说:“这大半年你管着宫里的事,人也憔悴了,朕还是喜欢从前来你这里,看你高高兴兴的样子,现在倒是你比朕还要忙了。”
“内务府的人没眼色,偏这些时候来烦臣妾。”宜妃苦笑,但心头一动,她早就不想干了,只是找不找台阶下,现在皇帝开口,她若是继续强硬,将来再做不好,可就是她的错,不如顺着台阶下,可这样太主动,会不会显得没出息?
不知玄烨是否看清她的心思,又道:“南巡总要一两月,你若管着宫里的事,出门在外也不能尽心,多没意思。宫里的事谁来做都一样,你给朕抚养阿哥公主们,已经是大功劳。”
宜妃被哄得很高兴,但真要她开口,不免有些紧张,玄烨耐心地等着,终于等得她说:“就怕臣妾若不管,其他姐妹们一样要辛苦。”
皇帝满不在乎地说:“朕时常来你这里而已,别处若忙一些也无妨,你安逸便好,管她谁来接手。”
“那臣妾明天就去回皇贵妃娘娘?”宜妃有些兴奋,像是要脱离苦海,又几分娇羞地说,“之后就该准备太皇太后的祭奠,还有准备皇上南巡的事。”
玄烨暗暗舒口气,点头道:“你好好准备,正月里咱们就走。”
这件事很快就有了下文,在朝廷这样繁忙的情况下,荣妃和岚琪都觉得皇帝实在太尽心,荣妃私底下嗔怪岚琪:“等你领了协理之权,要是回头做不好,我倒要看看皇上,怎么和你算账?连带她南巡的话都放出来了,这是给了多大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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