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娘娘说了皇上不想说得太难听的那些话。”佟嫔垂着脑袋,轻声道,“娘娘让臣妾好好过日子,不要变成第二个贵妃娘娘,臣妾这辈子注定做不了坏事也做不成什么好的大事,非要把自己往那条路上逼,不会有好结果。”
“你做什么了?”玄烨问,“难道是平贵人那件事,才让她对你说了这番话?”
佟嫔终究害怕,着急地握了玄烨的胳膊道:“皇上,臣妾再也不敢了,您不要怪臣妾,是她总是欺负臣妾,她叔姥爷还把大伯父害死了,我恨极了才会那么傻,臣妾再也不敢了。”
玄烨心头一震,怒色问道:“舅父的死,是谁告诉你的?”
佟嫔被吓着了,浑身哆嗦着,玄烨见她如此又心生可怜,软下脸来说:“朕吓着你了,朕不是怪你,朕是恼你被卷入是非,恼那些人非要破坏你安逸的生活。”
“是阿玛派人说的……皇上,臣妾答应您,再也不听阿玛这样的话,臣妾保证。”佟嫔嘤嘤哭泣,委屈地恳求,“但是皇上不要追究阿玛,好不好?”
玄烨道:“朕不会追究你阿玛,但是你会不会之后再告诉他们朕对你说了什么?”
佟嫔连连摇头,抽抽搭搭地说:“姐姐临终前跟臣妾说,将来可以把家里的事告诉皇上,但是宫里的事绝对不能告诉家里,她要我一心一意跟着皇上,不要想其他的事。”
玄烨心痛,相伴十几年,表妹终于也长进了,可惜红颜薄命,如同当年孝昭皇后一般,命运总是那么无情,在她们即将成为最好的皇后时,残酷地夺走她们的生命。
“朕信你,朕也许诺不会追究你阿玛,他是朕的岳父更是舅父,朕怎么会追究他。”玄烨轻轻抱了抱佟嫔,安抚她让她平静,语重心长地说,“朕知道,非要强迫你做温房里的花朵,那样的人生不会痛快,可那是朕能给你最好的了。朕不要你背叛家族,不要你做冷血无情的事,像温贵妃昔日那样极端,到最后落得什么下场?朕只想你安安逸逸在宫里生活,做个开心的人,家族也好朝政也好,和你没关系。德妃说得很对,你不是那样的人,非要把你往那条路上逼,不会有好结果。”
佟嫔委屈地点头,抽搭着:“臣妾一直挺好的,臣妾在储秀宫里过得很好,就是平贵人,她老要欺负臣妾。”
玄烨嗔怪:“你身在嫔位,她一个贵人如何能欺负你,是你自己没用。”
佟嫔娇弱地说:“臣妾就是没用,现在她有了身孕,回头皇上会赏赐她晋封吧,那样一来,她和臣妾平起平坐,甚至要越过臣妾,就更加要欺负臣妾了。”
“就不想想自己长进些?”玄烨哭笑不得,但提起平贵人的身孕,他冷然道,“那事儿没个定数,你放心,朕不会让她越过你,更不允许她再欺负你。等四阿哥成婚搬出去后,朕就把你挪去承乾宫,那里和永和宫挨得近,钟粹宫景阳宫都很热闹,比这里好。”
佟嫔却摇头:“臣妾在这里挺好的,那里是姐姐住过的地方,臣妾本还打算向皇上求个人情,等四阿哥离宫后,承乾宫往后就一直关着,至少在皇上这一代里,不要再让别人住进去了,好不好?”
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玄烨颔首答应:“朕依你。还有,德妃对你说的那些话,不要再对朕以外的人提起。”
那一晚,玄烨宿在储秀宫,虽然皇帝来有目的,也没有行*之事,但外人就是能夸大其词地把一件很寻常的事想得极其复杂,说皇帝因为大舅父的去世,要进一步巩固外祖家在朝廷的地位,首先就会从佟嫔开始,和孝懿皇后一样的出身,佟嫔的前途绝对不止在嫔位,甚至有谣言,说佟嫔娘娘将来,会成为第四任皇后。
可是在八月下旬,佟国纲归葬故里,皇帝为舅父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后,不知从哪儿传出来的谣言,说永和宫德妃弄权,仗势欺人将妹夫阿灵阿府中的侍妾逼死,还说那侍妾冤魂不散在府中索命,闹得才有身孕的福晋很不安生。
岚瑛这些日子不舒服,纯粹是害喜闹得,不知怎么就传出那么危言耸听的话来,她质问阿灵阿怎么回事,阿灵阿派人去外乡找,传话来说那个丫头好端端地活着,做着小门小户里的老婆,日子过得很滋润。
岚瑛是放心了,可那股子传言却愈演愈烈。最糟糕的是,甚至有人莫名其妙上折子,说后位虚悬不利国本,德妃娘娘才德兼备又诞育子嗣,十几年侍奉太皇太后,而今又照顾重病的皇帝恢复健康,论功劳论德行,皆是国母之资,力荐皇帝将德妃立为新后。
折子不多,四五本,递上来的官员平日里不知猫在哪个角落做什么差事,几百年不在皇帝面前露脸,平日里淹没于众多折子里的述职或请安,皇帝根本不会上心,现下突然递上来这些东西,让他除了冷笑之外,别无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