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们歇着去吧,皇上不来咱们还自在些。”岚琪不想听这些话,若说不失望必然是假的,可她们都三十好几了,再为了这种事争风吃醋地计较,很没意思,玄烨去哪儿都是歇着,本来宜妃也是他的妻妾,谁照顾都一样。
之后夜渐深,也没听说皇帝要从翊坤宫出来,岚琪更加不盼着了,夜里环春冷静下来,来伺候她洗漱,有意说些四福晋的事哄主子高兴,提起岚琪对四福晋很偏心,对两位侧室几乎无视,疼福晋的那份心思,都赶上当年太皇太后疼娘娘。
岚琪笑问:“你们是这样看的?其实我自己也知道,现在我对毓溪说的很多话,都是从前太皇太后对我说的,若真能这样一代一代传下去就好了。”
环春欣喜地说:“福晋好容易有这个孩子,老天爷一定赐个小皇孙,咱们福晋将来也一定是温和的好婆婆。”
一语却勾起岚琪的忧心,面上不说,心中却自嘲太过忧虑,但事实不得不正视,倘若毓溪这一胎生了个女孩子,不知儿媳妇会如何看待,她是希望毓溪能放开那些包袱,哪怕这几年,能自在些跟着胤禛,生儿育女有则是福气,没有也要坦然面对。但偏偏孝懿皇后在孩子心中埋下了了不得的种子,这一年一年生根发芽,已经无法改变。
那一晚,皇帝当真在翊坤宫过得夜,宫里人隔天知道这些事,同样唏嘘不已,可宜妃却春风得意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越发有年轻时的骄傲,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宫里高位份的几位不会计较,低微的那些没资格和宜妃叫板,之后几天光看着宜妃纠缠皇帝,皇帝似乎也不是特别讨厌,反正能应付的便应付,不想理睬的也就不理会,后来因为实在忙碌,就索性不进后宫。
但九月末,皇帝摆宴犒赏三军,玄烨侍奉太后列席,后宫妃嫔也携公主阿哥一道参加,已离宫的阿哥们自然会带着福晋和孩子们来,但四福晋要安胎没有进宫,这次就只见四阿哥一人前来。
开席前论功行赏,开席后轮番热闹,众阿哥聚在一起说起此次出征的事,少年郎们意气风发满身朝气,岚琪陪在太后身边看着,太后轻轻与她道:“可惜皇额娘没瞧见这光景,若是她能看到这一切,该多高兴。早些年的时候愁皇上膝下没有子嗣,皇额娘那忧心的模样我至今还记得。”
岚琪心中不免伤感,唯有安抚太后:“所以您要好好保重身子,等着看皇孙长大出息,也这样热闹的在您跟前说话。”
太后笑着说:“你别嫌弃我老了烦人就好。”
说话时,岚琪无意中将目光掠过太子座上,见太子妃拉扯太子,胤礽很不耐烦地瞪了她两眼,太子妃红唇微动不知说什么,但太子脸上的神情很快就变了。
岚琪没敢多看,不久后听到五阿哥和七阿哥兴奋地说起他们联手与噶尔丹部下对阵的情形,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情绪激昂,她又不自觉地转过目光去看太子,果然见太子眼中含着几分恨意,那眼神叫人看着,仿佛有满肚子的不甘心。
再看席上阿哥们说话,不论是年长的大阿哥,还是小一些的七阿哥八阿哥,都能插上几句话,说起战场上的事来,个个儿眼神发亮,这养的皇家子弟,看着就叫人觉着可靠有希望。但惟独太子插不上话,不论兄弟们说什么,他都是一副新奇和茫然的模样,起先还说笑几声,再往后就越来越沉闷,什么话都不说了。
那日庆功宴散了后,胤禛随母亲一道送太后回宁寿宫。母子俩单独回来时,岚琪问儿子有没有觉得今晚宴席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胤禛说不知道,岚琪本想让儿子到永和宫去好和他说说,但胤禛却先说他要回家去看毓溪,做娘只好答应,心想那也不是要紧事,迟几天说也不打紧。
胤禛别过母亲,便带着小和子往宫外走,半道上小和子手里的灯笼熄灭了,他们停在路边,等着小和子倒腾火折子点灯笼,一时半会儿没找到,正想开口催促,前头有匆匆脚步声,胤禛不经意的抬头看,昏暗的月色下,那身影他熟悉,瞧着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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