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岚琪叹息,转身在镜台前坐下,环春捧了盛放簪子的托盘走上来,朝四福晋使了眼色,毓溪怯然走到婆婆身边,比着她身上衣裳的颜色,挑了几支簪子给婆婆戴上,一面轻声道,“额娘是不是还在生气,前几日为太子撒谎的事儿,胤禛回来与儿臣说了的,他心里后悔死了,想来给您请罪认错,又怕您动气伤了身子。”
“他还知道我要动气呢,怪不得这几天人影都见不着”岚琪冷哼。
“额娘别生气。”毓溪蹲下扶着婆婆的膝头,柔声道,“儿臣会多多劝导他,您要是实在生气,就骂我吧。”
“骂你做什么?”岚琪却笑了,轻轻拍着儿媳妇的手背说,“傻孩子,你还不够为他操心吗,额娘知道你们各有各的难处,就是三福晋八福晋她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额娘管着宫里的帐,这些事早就看得多了,实在不是稀奇的事,可谁叫她们撞上了呢?所以即便是所有人都在做的错事,你们也不能同流合污,不要抱着侥幸的心,虽然有法不责众的说法,可挑出一两个人来做规矩杀鸡儆猴,你能保证不轮到自己?你们坦荡荡做任何事,哪怕最后结果不如意,也能在人前挺直腰杆说话。”
毓溪郑重地答应:“儿臣记下了。”
岚琪便让毓溪拿了东西早些回去,宫里在传那种事,谁都有看笑话的嫌疑,不愿儿媳妇在宫里惹眼被人误会。而那天荣妃还训斥宜妃来着,这下事情算到她头上,宜妃不冲去景阳宫指着荣姐姐取笑,就算是宜妃懂事了。
果然四福晋走没多久,景阳宫就宣了太医,说荣妃娘娘气得差点背过去,岚琪一面让环春去打听,自己亲自来见过太后,听太后絮絮叨叨数落一阵子,才奉命来看望荣妃。
病榻之上,荣妃简直一夜之间老了几岁,一直垂泪不语,岚琪也不晓得该怎么劝她,事到如今,从前总挂在嘴边的“孩子们还小”,也说不出口了。
这样默默无语许久,外头传话三贝勒和三福晋过来请罪,皇上罚了他们两家闭门思过,年末前不能随便出门,要他们各自到母亲宫里请罪后,就立刻滚出紫禁城。八阿哥那边也去了长春宫,虽然从内务府借款的是三福晋,但八福晋也有过错,两家算是一道担当了这件事。
荣妃骂吉芯:“还嫌我活得长吗,别再让我看到他们,景阳宫里是穷光了,他们缺钱为什么不来问我要。荣宪在外头多不容易,同胞弟弟传出这样的丑事,让她怎么抬得起头……”
岚琪赶紧打发吉芯去应付三阿哥夫妻俩,说今日注定不得相见,荣妃气得脸都歪了,别再气出什么病来。又让太医给灌下催眠的药,大半天后激怒的人总算平静安睡,岚琪这才要离开。
谁晓得刚出门,就见翊坤宫的轿子往这边来,宜妃大摇大摆地下了轿子,朝岚琪走来,嘴里嚷嚷着要探望荣妃的病,可谁都知道,她一定是来报那日自己被抢白的仇。
岚琪无奈地看着她,竟觉得这样直来直去的人也不坏,他们最然锱铢必较,可样样都摆在脸上,比起阴险小人,宜妃这一类实在好对付多了。
岚琪便道:“你那儿兴许还没听见什么,皇上已经把事儿都告诉荣姐姐了,放贷的事儿八福晋那儿还帮着其他妯娌做。荣姐姐睡着了,你改天再来不迟,实在是有空的,把自家媳妇叫进来问一问,别等回头也出了事,像荣姐姐一样气病了。”
果然宜妃还不知这些细枝末节,被岚琪一语堵回去,眼睁睁看着岚琪离开后,拉着桃红问:“难道胤祺胤禟也掺和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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