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欣喜过去后,毓溪给胤禛写家信报喜,落笔后等下人来取,又问了她不在家时发生的事,才发现因为琳儿有喜而漏了一件事,在送出琳格格晕厥的消息前,前后脚先一步到宫里请她回来的,是年侧福晋。青莲道:“李侧福晋原说小事儿散了就好,西苑侧福晋却说她们管不了,散了回头再打起来怎么办,非要让人把您请回来。侧福晋自己回西苑去了,说这些事和她不相干。”
琳格格在边上一脸尴尬,果然听毓溪叹:“她这是怎么回事,打算一辈子做个小姑娘?”
青莲劝道:“怕是也难改,福晋若去指教,出师无名啊,难道把家里的事,交给侧福晋来打理?”
毓溪苦笑,摆手道:“罢了,王爷愿意把她当花骨朵养着,那就养着吧,虽不管事不懂事,倒也不惹事,我知足了。”
如今府里即将添丁,再多烦恼也不足为道,毓溪高兴,岚琪也高兴,都喜滋滋盼着皇帝和胤禛归来,婆媳俩各自与福晋分享喜乐。可世事无常,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就在岚琪满心觉得一群儿子跟着去视察河工,必然没事的时候,玄烨却在外头病倒了。
皇帝这一病,来得很急,旧病引发新疾,几乎是白天还好好地和大臣们说着话,夜里突然就倒了。
那时候,只有十四阿哥一个人在身边,玄烨的意识是清醒的,立刻喊住了要去找人的胤禵,只让他把胤禛找来,他们兄弟俩在跟前后,玄烨决定秘密回京养病,但不能让大臣和其他皇子知道,胤禛和胤禵两个人之间要做出选择,谁护送皇帝回去,谁留在这里“护驾”,不能让别人知道圣驾也不在行列之中。
胤禛当时立刻便说:“让十四弟护送皇阿玛回京。”
胤禵没及时反应,但四哥的话,却震到了他。这事儿说不准,就是要变天的,皇阿玛若这一病再不能起,皇子们都不在京城,他一个人和皇阿玛回宫,到时候什么事也说不清楚,他若想继位做皇帝,几乎就是一句话的事。等其他兄弟再赶回京城,早就变天了,除非用兵逼宫,大家兵刃相见,可他们这些皇子,哪个手里有足以撼动皇权的兵力?
而宫里有太后,有贵妃和诸位娘娘,太后若偏向新君,朝臣们一定会顺从的。
就这么电光火石的时间里,胤禵想到很远很远了,胤禛则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说:“路上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皇阿玛病情恶化,带走所有的太医。不用往这里送消息,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那时候,玄烨意识有些模糊了,俩兄弟不敢再耽搁,在秘密安排下,皇帝被连夜送走,好在此行虽然日子久,但走得并不远,胤禵日夜兼程,总算把皇帝安全送回了京城。
岚琪是半夜里被人叫醒的,小儿子都等不及母亲穿戴,直接冲进卧房就说:“额娘,皇阿玛在我府里,皇阿玛病重了。”
几句话,岚琪顿时清醒,一言不发地穿戴整齐后,跟着儿子秘密离宫进了十四贝子府,玄烨在胤禵的屋子里睡着,完颜氏一个人带着太医守在那儿,年轻的媳妇慌得脸色苍白,一见岚琪就含泪,反被婆婆勒令说:“不许哭,皇阿玛没事的。”
太医们围着皇帝转了一晚上,岚琪默默地坐在一旁,她刚来时就看过玄烨,他的脚肿得连靴子都脱不下来,直接拿剪刀剪开的,太医们都黑着脸不敢说话,天知道一开口,就是坏消息。
所有人都在等,等待皇帝康复的奇迹,能用的药都用了下去,连洋大臣们进献的西洋药,也斟酌着用了些,可是皇帝睡得很沉,真怕他这一下,就再也醒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终于亮了,完颜氏端着汤碗进来,看到婆婆石雕一般坐在边上,轻手轻脚走来,劝道:“额娘,您好歹吃点东西吧。”
她话音才落,突然听见床榻上传来咳嗽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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