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没问清楚?谢家是认真的还是闹着玩玩?”
“就算是闹着玩又怎么样?人家说了喜欢她,你不识趣,想有好果子吃?”李家伯娘心一横,劝她,“要不就算了,茂哥儿都中了举人还愁娶不上吗?放了这个回头指不定来个更好的,要是他来年春闱表现好,指不定能娶个官家小姐,有个当大官的岳父不比钱炳坤强?”
李母摇摇头:“你不知道,茂哥儿跟我说他考个举人不算难,还想更进一步就不容易。”
“你都知道不容易了,不得选个能帮衬他的儿媳?这钱玉嫃哪怕带再多陪嫁过来,有些东西它不是塞钱就能办得成的,要人脉啊!钱家的关系也就只在蓉城,出去了能帮上什么?眼下的问题还不是能帮上什么,就怕惹恼了谢家人,以谢家之富,收拾不了区区一个举人?”
假如说这人不是李茂看上的,退就退了,她明知道儿子心仪对方,哪敢贸然做这种决定?
“嫂子你是好心,可这种事,让我怎么跟茂哥儿说?”
“还跟他说什么?你直接去找中间人把话讲清楚,这门亲事真不能结。你去退亲还能说是谢家逼的,钱家未必会怪罪你。你不去退,谁知道后面会出什么倒霉事?自家儿媳妇被别人惦记你就舒坦?”
……
谢士洲是想试试能否劝退李茂,谁知他还没做什么,李家已经风声鹤唳。
李家伯娘了解弟妹,她句句都说在李母心坎上。
是啊,羽翼未丰做什么去得罪谢家少爷?钱小姐条件是不错,也漂亮,但不是没有比她更好的,茂哥儿有大好的前程,不应该折在这里。
这事要拿去同李茂商量他一准不会答应,李母心一横,决定当回恶人,她整夜没歇好,次日稍作收拾便去了赵家,见了钱玉嫃她大姑。
钱大姑还当李母是来商量提亲的事,很热情招呼人坐下。
李母坐下来,不尴不尬道:“我今儿个过来是想说,我跟茂哥儿都很中意钱小姐,但定亲的事……还是算了。”
钱大姑还当是她耳背,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最别扭是开口之前,都已经说出来了李母就镇定很多,她告诉钱大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知道谢家三少爷喜欢钱玉嫃,他们不放手,难不成要跟谢家作对?
李家是出了个举人,但凭区区一个举人就想赢过谢士洲?
“我真怕茂哥儿给他废了!我再喜欢你侄女也没办法,眼看要定亲了还出这事,没缘分啊!”
钱大姑脸色很不好看,提醒她:“当初来求的是你,我看你家诚意好才答应做了中间人撮合他俩,现在你说要反悔,让我怎么做人?”
“这不是没办法吗?”
钱大姑都以为侄女要嫁了,没想到还能这样,她实在不想听李母多说,轰她出去,然后心一横去了兄弟家里。这事实在难以启齿,可还是要说。钱大姑酝酿好久,茶水都灌下去半碗,才开了口。
钱玉嫃从她院里过来,正好撞见她大姑告诉她娘:“同李家的事恐怕不成了,李茂她娘来找了我,说不敢同谢家作对。”
钱玉嫃俏脸儿煞白,任她大姑怎么解释,她都没法接受这种事。
“就因为谢士洲在唐府说了那么两句,他就说亲事作罢,这就是李家的诚意?来求亲时说的比唱的好听,有丁点事就吓破胆,谢三怎么恐吓威胁他了?他就成了这窝囊样?”
钱玉嫃来回走了几步,气不过,从一旁抄了软枕往地上砸。
砸完还不解气,她又道:“要退可以,是我钱玉嫃看不上他!他今儿个能将正在议亲的对象拱手让人,赶明为了升官发财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这种趋炎附势的东西,我还不乐意嫁了!”
听听这话,哪句不是气急败坏说的?
乔氏心疼得很,站起来走到女儿身边,把人揽进怀中,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拍她后背。
“不生气,啊,听娘的话,咱不生气。”
“他反悔了是他没福,我姑娘这样好,赶明嫁个比他好一百倍的。”
钱玉嫃一听这话,忍不住了,哭腔都逼出来:“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回回都遇上这种人!这谢士洲就是个搅局的王八蛋,李茂连未来媳妇儿都肯让,窝囊成这样还想走仕途当官?我呸!”
乔氏心是揪着的,她还得忍着难受来安慰女儿。
好不容易把女儿劝回房,让她停了胡思乱想躺下歇会儿。钱玉嫃当时安分了,等乔氏一走,她翻身爬起,换身衣裳就出了门。白梅跟青竹拦不住,只得跟上去,也不忘记给太太传话,另外还带走了两个家丁。
她俩眼睁睁看着小姐朝谢家去,连声劝说别冲动,名声要紧。
“许承则那王八蛋对不起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么劝自己,名声要紧,忍成孙子我也忍了。结果呢?又找一个还是狗德行,我憋着气日子都没法过了还要什么名声?”钱玉嫃说着,上前拍了好几下门,看朱漆大门一开,她直接吩咐过去,“叫你们三少爷出来,我有话问他。”
门房乐了:“你谁啊你?”
第10章
钱玉嫃穿得体面,一看就是富贵出身,门房虽打趣了一句,跟着还是问了个姓通报进去。
这天谢士洲难得没出门,他找了个说书的来,一边听一边往嘴里抛着石榴籽儿,在兴头上,前院儿伺候的顺平小跑过来——
“外头有个女的,在那儿哐哐的砸门,要少爷出去见她,少爷您看?”
谢士洲眼皮儿都没抬起来,他捻着颗通红的石榴籽,不耐烦道:“看什么看?本少爷是阿猫阿狗想见就能见的?”
顺平清楚三少爷的脾气,就准备退出去打发人了,又想起对方底气十足的模样,补了句:“长得怪好看一女的,说她姓钱,少爷您真不见啊?”
谢士洲一愣,冲顺平招了下手:“你过来,你说她姓钱?长得还挺好看?”
顺平点头哈腰说:“没错,那脸就巴掌大,长得跟海棠花似的,脾气却像辣椒,三少爷不出去也好,看她那样恨不得将您当场活剐了,出去指不定会咋样……”
谢士洲也不确定来的一定是心上人,但想到有这种可能,他说书也不想听了,站起来大步流星朝前院儿走。
出去一看,等候在石阶下的不是钱玉嫃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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