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刚要说话,就被他突然吻了上来,她慌忙笑着求饶,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夜渐渐深了,屋里还是闹腾一片,许久才静下来。
季听扶着发酸的腰,又是一阵叹息:“年纪大了,真是经不住折腾。”
“季听……”申屠川声音平静。
季听笑了起来:“不闹你了,你一点都不老行了吧。”
申屠川轻哼一声,抚着她的侧脸轻声道:“皇上要娶亲了,也不算孩子了。”
“嗯,所以呢?”季听懒懒的倚在他怀里。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我这次出去不仅是做事,还挑了几处适合养老的地方,等皇上成亲之后,我们便隐居吧。”
季听一顿,惊讶的看向他:“真的吗?”
“嗯,真的。”申屠川目光温柔。几年前或许还不甘放下权势,可时间一久,印记愈发浅淡,他只想在这一世死亡之前,能光明正大的与季听牵。
季听笑笑,半晌低声道:“好,那等皇上娶亲后,我们便隐居……皇上会放我离开吗?”这些年她为了刷好感值,一直在帮他,最后的结果就是人家真拿她当亲娘看了,她有点担心他不放她走。
“无事,季家我已经安置好了,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等皇上大婚之后,我在凤栖宫放一把火,死遁如何?”申屠川这么说着,显然已经做好了打算。
季听安下心来:“我听你的。”
申屠川将人抱得更紧了些:“睡一会儿吧,我会叫醒你的。”
“……好。”
季听天不亮便回到了凤栖宫,一进门便看到秋千架上有个人影,吓得差点叫出来,待看清那人是谁时,倒宁愿自己是见鬼了。
“母后,你去哪了?”皇帝静静的看着她。
季听收敛表情,含笑到他身侧坐下:“母后睡不着,便起来四处走走,你呢?怎么会突然来凤栖宫?”
“皇儿也睡不着,”皇帝笑笑,倚着秋千绳与她面对面,“记得皇儿刚进宫时,最喜欢的便是母后宫里的秋千架,只是这些年一直忙于朝政,便没有来玩过了,方才醒时见时候还早,便过来看看,却不曾想母后不在。”
“……看来我们母子真是心意相通,竟然在同一日失眠。”季听勉强笑了一声。
皇帝扬了扬唇角:“若能心意相通那就最好了,皇儿便更能知道该如何讨母后欢心了,”他说完顿了一下,“皇儿出生后不久便没了生母,母后便是皇儿的母亲,皇儿希望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做母后最重要的人。”
“这是自然,你对母后来说最重要了,”季听伸抚上他的脑袋,“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皇帝总算真心实意的笑了出来:“也是闲得无聊胡思乱想,母后不必介意。”
突然这么说,季听心里怎么可能不介意,只是单凭他几句话,并不能猜出这个帝王的心思,因此只能配合的笑笑:“时候不早了,你该去上早朝了。”
“好,皇儿告退。”皇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季听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一个人在秋千前站了许久,清晨的雾气洇得她的衣衫散出潮气,她却浑然不觉。
转眼便是宫宴这日,季听懒得应付那些命妇,便一早就说自己身子不适,打算等到晚上再出席。她是太后,皇上又向来纵着她,自然没人敢说什么。
到了晚上时,季听随皇上到上方坐下,目光无意间瞄到下方站着的申屠川,唇角便忍不住浮起一点笑意。
“母后,御膳房近日研制了些新的茶点,母后可要尝尝?”皇帝突然问。
季听顿了一下,含笑看向他:“皇儿有心了。”
皇帝看了旁边的宫人一眼,宫人立刻叫人给季听端上些新鲜茶点,季听每尝一个,便跟皇帝评价两句,一时间倒没空看申屠川了。申屠川的眉头蹙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看向大殿之上的歌舞。
这场宴会称得上宾主尽欢,皇上当场收下了使臣献上的美人,一时间多饮了些酒,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
在宴会快结束的时候,一个使臣突然上前来,说给太后也准备了礼物。季听微讶,下意识的看向申屠川,反应过来后立刻看向皇帝。
皇帝眼神有些暗,大一挥叫人将礼物奉上,使臣立刻拍了两下,不多会儿四个男子走进大殿。
“皇上,太后,这是我夜国最勇猛的男子,可以给太后做侍卫,保护太后安全。”使臣认真道。
季听看向下方四个男子,个个都宽肩细腰,生得唇红齿白清俊异常,哪里有半点勇士的样子。她意识到这些人送来是干嘛的后,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再看下方的申屠川,脸色已经阴沉得风雨欲来了。
皇帝盯着这几个人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一声:“使臣有心了,既然如此,朕便替太后收下了。”
“皇上,皇宫内的侍卫个个骁勇善战,又怎么用得上别国的勇士,要哀家看,这些人还是不要了吧。”季听知道自己若不开口,恐怕申屠川要当场掀桌子了。
皇帝摆了摆:“既是使臣好意,又怎么能轻易退了,还是收下了,偌大个皇宫,难道还养不了这些人吗?”说完他便摆了摆,意思是此事不必再提。
季听脸色沉了下来:“哀家身子乏了,先走一步。”说完便一甩袖子离开了。
皇帝脸色不变,叫众人继续饮酒,一直到宴会结束众人散去,他眼的笑意才渐渐淡去。
申屠川静静的站在原处,一点表情都没有。
皇帝将杯残余的酒饮下,与下方的申屠川对视片刻,唇角微微勾起:“川叔,母后似乎生朕的气了,朕其实没别的想法,只是想收几个人给她解解闷而已,不如你替朕去劝劝她,让她把人收下如何?”
他八岁之后,就很少对申屠川用这个称呼了,今日不知怎的,突然又这么叫他了。
申屠川静了许久,才冷淡开口:“但凡皇上将太后当长辈看待,也不会做出如此荒谬之事。”
“你的意思是,朕错了?”皇帝目光沉静。
申屠川看着他,半个字都没有说,但每一寸目光都告诉他,他是错的。
皇帝竟然笑了一声:“川叔,你向来沉稳冷静,做事滴水不漏,似乎每次意气用事,都是因为母后。”
申屠川扫了他一眼,淡漠的到一旁坐下:“比不得皇上运筹帷幄,这么多年来明知我与听儿关系,却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直至今日大权在握,我与她彻底失去利用价值,才图穷匕见。”
“我倒是想一直装作不知,”皇帝静静的看着桌面,沉默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当初我独自在宫外,每日里连饭都吃不饱,动辄受那些奴才的打骂,是川叔将我救了出来,扶我登上皇位,入了宫,做了皇帝,是母后日日关心,让我知道被母亲疼是什么感觉,你们二人都是我的恩人,是我这一世最重要的亲人。”
他说完顿了一下,看向申屠川的眼神带了一丝哀伤:“川叔,幼时我曾忌惮过你的势力,如今我长大了,更懂得该如何做一个帝王,也更能看得明白人心,或许这些年你听了不少兔死狗烹的言论,可我实话告诉你,我从未想过对你动……”